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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時流賊高迎祥尚不成事,李自成張獻忠也不過一般的匪首,洪承疇的松山之敗、孫傳庭的潼關之敗尚未發生,否則的話,方以智就知道,俞國振這話語所指更深了。
第二天早上,方以智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告辭的,不過在臨別之前,他還想聽一聽俞國振對於遼東時局的看法。
“說到關外,小弟聽說一件奇事,在關外夏季,白天時間要比我們南方要長,密之兄可知道這其中的原理?”
俞國振不願意現在就將自己對時局的看法全部說出來,他了解這個時代的儒生,話不投機可能當場翻臉,方以智同樣如此。
“確實有此事,我也曾聽說過。”既然俞國振不願意說,方以智也就沒追問。
兩人從北方的長晝現象談到了極晝極夜,又談到了南北迴歸線,接下來便是經緯度。原本方以智是想上午再盤桓一陣就告辭的,結果討論起地理學,特別是聽俞國振講談泰西諸國曆史與哲人,讓他如痴如醉,不知不覺中,在俞國振這裡又留了一整天。
到了夜幕將降之時,方以智這才驚覺,笑指俞國振道:“國振賢弟,你好不厚道!”
“此話怎講?”俞國振裝傻道。
“要留我便直言就是,每次都故意挑起我的興致,誘我難以成行……我倒要看看,你明天還能拿什麼東西來留我!”
俞國振於是大笑起來,拱手行禮道:“密之兄莫怪,我處於鄉野之間,難得有志趣相投的朋友,所以多留密之兄幾日,小小手段,自然瞞不過密之兄!”
方以智笑而不語,他以為次日可以成行,結果前後在俞國振這裡整整停了六天,後來實在是不能再耽擱行程這才離去。臨別之時,他在船頭向著俞國振深施一禮:“國振賢弟,愚兄此次受教了,如果有機會,愚兄必然舉薦賢弟,不令賢才遺於野!”
對這句話,俞國振敬謝不敏,在他眼中,這個皇朝,從皇帝皇族,到官僚士紳,整個統治階層都已經爛透了,即使他有穿越者的優勢,也無法從根本上挽回這個皇朝。
要想救國,必須另起爐灶!
方以智沒有把俞國振的推辭當真,這世上哪有人不願意出仕當官的呢!
“五少爺,二老爺、五老爺請你回鎮,有要事相商。”
僕人恭恭敬敬地對著俞國振,甚至不大敢抬眼看他,這是難免的事情,被石灰硝過的李進寶、肖十郎的頭顱,至今還掛在無為縣城門口。
“知道了。”俞國振淡淡地說了一句,望著已經漸漸遠去的四明瓦大船船影,還有站在船尾處向他揮手的方以智,他微微嘆了口氣。
方以智確實是這個時代最傑出的儒生之一,這幾天的交往,兩人在一些方面談得很投機,但同時也在另一些方面有過激烈的爭執。
比如說,方以智要把所有的自然之學都歸結到《易經》之中,俞國振覺得這有些強人所難。
另外,在對待東林黨與閹黨的態度上,兩人的觀點也略有差別,只不過俞國振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態度。
閹黨固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東林黨難道就高尚到哪兒去了麼?或者說,現在的東林黨,能比閹黨高明到哪兒去?;
自崇禎皇帝登基除去魏忠賢及其同夥以來已經過去了幾年時間,東林之人受重用的並不少,可是他們所作所為,對大明有多少幫助?
黨同伐異,積極無比,爭權奪利,踴躍參與,但要他們為國庫掏出哪怕一個銅子兒,他們都要哭爹喊娘大叫與民奪利。
甚至連方以智在這個問題上,也是如此。
“方以智在東林當中是比較開明任事的,都是這個樣子……看來東林是不能指望了。”俞國振心中暗想。
在他最初的計劃中,原本有藉助方以智將東林收為己用的想法,但現在,這個想法變了。
“不知二伯五叔召喚我來有什麼吩咐。”回到襄安鎮中,俞國振問道。
俞宜勤眉開眼笑招呼他坐下,俞國振倒還保持著恭敬,沒有立刻坐下來。他這個模樣,讓俞宜軒非常滿意,忍不住讚賞地點了點頭。
“我們商議了一下,國振,你現在還年輕,俞家的族長位置,你還不適合,但對外我還算是俞家的族長,對內,俞家的人、財、物,全由你支配。”俞宜勤見他始終不坐下,只能開口直奔主題。
雖然有心理準備,可這句話聽到耳中,俞國振還是露出驚訝之色。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堂伯堂叔同意在操練家丁上對自己進行配合,再在財力上給予自己支援,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