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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赫西城時已近黃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布揚古竟然親自出城相迎,印象中的他可並非是個熱心之人。
夜晚設宴,皇太極緊挨著我坐,臉上居然掛著一絲怕生似的怯懦,我知道他這又是在裝瘋賣傻。果不其然,布揚古和那林布祿等人見皇太極一臉的孬樣,根本就沒再把他放在眼裡,把他從眼前完全忽略掉。就連與皇太極年齡相仿的一些所謂的堂弟堂侄們,竟也是帶著鄙夷不屑的眼光不斷藐視他。
整晚,皇太極都只是悶頭吃飯,連一句話也沒說,完美的扮演了一個隱形人的角色。一想到他小小年紀心思如此縝密,不知還揹負了多少常人難以想像的深沉,不禁對他又懼又憐,既害怕他的城府,又憐惜他的弱小。
於是意興闌珊,推脫長途跋涉身體睏乏,早早的帶著他離開喧鬧的酒宴。
葛戴早在房內弄妥一切,等著我們回來∫見她手腳越發的比之前麻利了,不覺大感欣慰。
“布揚古貝勒爺在西廂備了八阿哥的房間,隨行的奴才丫頭已經全撥過去了,奴婢想問問爺的意思,您是現下就要歇了,還是等消了食再過去?”
皇太極悶著頭不說話,我坐在凳子上對鏡卸妝,從鏡子裡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不困的話就再陪我說會兒子話吧。這裡不比費阿拉,你若是睡不習慣那也只得將就著了。”其實我也有認床的毛病,不過還行,不是很嚴重。
“爺?”葛戴乾巴巴的等著答覆。
皇太極卻一直沒吭聲。
“怎麼了?”我詫異的轉過身來,“今兒個怎麼不高興了?誰又惹你不痛快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突然抬起頭來,眉心緊凝,“什麼思女心切,悒鬱成疾,可我一晚上都沒聽他們提起一點你額孃的事情。”
我正在摘耳環的手僵在半空,愣了好半天才艱澀的說:“也許,那也不過就是個託詞。”
“是啊,託詞……那用這個託詞誆你回來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他語音一轉,我發現他表情肅然,眼眸中閃爍著冰冷的寒意,心中一懍,未待開口,他已冷笑,“今晚我睡在這裡,也不用在北炕上鋪褥子,我只和你一頭睡。”
見他說得如此慎重,我竟心跳加快,胸口有種透不過氣來的壓抑。他見我臉色難看,面色稍緩,輕聲說:“也許只是我多慮。”
我搖搖頭,心裡也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影籠罩下來,皇太極的話不無一定的道理。布揚古不會無緣無故的把我叫回來,單單只是為了省親如此單純。
第4卷 省親2
躺下就沒敢讓自己睡實,眼睛雖然閉著,可耳朵裡卻格外清晰的聽到廊下的水滴聲,外屋葛戴的磨牙聲,以及時不時的窗外有隻野貓喵喵淒厲的嘶叫。
這樣一直撐到四更天,聽到屋外悠遠的響過打梆的聲響,意識才朦朧模糊睡去,只覺得夢裡眾生顛倒,凌亂的出現許多張猙獰的臉孔。那些臉孔漸漸放大,清晰,最後匯成三張臉孔,一張是sam,一張是有宏,還有一張竟是我平日裡看得最熟的臉——東哥。
Sam仍是一如既往的冷著臉,眉眼間卻透著一股輕蔑,我見他嘴角嚅動,似在對我說些什麼,偏又聽不清楚。正要追上去問他,眼前一晃,有宏衝了過來,驚惶失色的抓住我,厲聲問:“你怎麼還不回來?你要在那裡呆到什麼時候?”
我想回去的!一直都想!我焦急的點頭,想拉住他解釋我的苦楚,可是眼前又是一花,竟是東哥從邊上淒厲的伸出手來掐住了我:“這就是你能取代我的原因?你有什麼理由能取代我?你的沉默無為,和我又有什麼分別?憑什麼老天要讓你來取代我?”
我想尖叫,被她卡著的喉嚨咯咯有聲,卻連一個音也吐不出來。
這個時候,sam突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將東哥的十指一根根的掰開,東哥尖叫一聲,像個石膏像一樣在我眼前突然裂成了齏粉,飄散得無影無蹤。
“阿步!”sam冷冷的看著我,目光中仍是充滿了不屑與譏諷,“這還是你嗎?這麼懦弱無能的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步悠然嗎?”
“不要刺激她了,你會害死她的!”有宏在邊上驚恐的大叫,“你明知道她只有努力熬過這二十年才能平安回來……她萬一行差踏錯一步,就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回不來就回不來……總比她現在這樣毫無主見,毫無生氣的強!她已經不是阿步了,回不回來又有什麼意義?她已經不是阿步了……”
我瞪大了眼睛,拼命搖頭!sam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不是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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