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3/4 頁)
嗎?你把我想成怎樣的人了?”
“你是怎樣的人,別以為我不清楚,”歐世澈笑著說:“你那些歷史,說穿了並不好聽!”
“什麼歷史?你說你說!”楊羽裳暴跳如雷了。
“說什麼呢?反正你心裡有數!”歐世澈笑嘻嘻的說:“我勸你安分點兒,我不跟你吵架!還有好多事要辦呢!我出去了!”
“你別走!說清楚了再走!”她追在後面喊。
但他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她畢竟沒有回到學校裡去唸書,並不是為了怕歐世澈反對,而是她本身被一種索然的情緒所征服了。她忽然覺得什麼都沒有意義,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她蜷伏了下來,像只冬眠的小昆蟲,外界任何事都刺激不了她。她安靜了,她麻木了,她整日待在家中,不出門,不胡鬧,不遊戲,外表上,她像個十全十美的、安靜的小妻子。連楊承斌都曾得意的對妻子說:“你瞧,我說的如何?咱們的女兒和以前完全換了一個人了。我早說過,婚姻可以使她成熟,使她安靜吧!”
是的,楊羽裳換了一個人,換得太厲害了,她再也不是個愛吵愛鬧愛開玩笑愛闖禍的淘氣姑娘,她成了個安靜的、沉默的,落落寡歡的小婦人。這種變化並不讓楊太太高興,憑一份母性的直覺,她覺得這變化太突然,太快,也太厲害了。
私下裡,她問楊羽裳:“羽裳,你和世澈過得快樂嗎?”
“還好。”楊羽裳輕描淡寫的說。
“吵過架嗎?”楊太太關懷的問。
“吵架?”楊羽裳歪著頭想了想。“吵架要兩個人對吵才吵得起來,一個人跟一棵樹是不會吵架的。”
“什麼意思呢?”楊太太皺皺眉,弄糊塗了。
“沒什麼,”羽裳笑笑,避開了這問題。“我只是說,我們很好,沒吵什麼架。”
“很親愛嗎?”楊太太再釘了一句。
“親愛?”羽裳像是聽到兩個很新奇的字,頓了半雲才說:“我想,我和他是一對典型的夫婦。”
“什麼叫典型的夫婦?”做母親的更糊塗了,以前,她就常聽不懂羽裳的話,現在,她成了個小妻子,說話卻更會打啞謎了。
“典型就是一般模型裡的出品,我們夫婦和其它夫婦並沒有什麼不同。和許多夫婦一樣,丈夫主外,太太主內,丈夫忙事業,太太忙家庭,丈夫早出晚歸,太太管柴米油鹽,都一樣,包括……”她嚥住了,想說“包括同床異夢在內。”
“包括什麼?”那母親偏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包括嗎?”羽裳冒火了:“包括晚上一起上床!”她叫著。
“呸!”楊太太呸了一聲,只好停止詢問。心想,女兒再怎麼改變,說話還是那樣沒輕沒重。
於是,楊太太不再追問女兒的閨中生活,楊羽裳也就繼續著她的“冬眠”。在那懨懨長日裡,她的思想常漫遊在室外,漫遊在冬季雨夜的渡輪上,漫遊在新加坡的飛禽公園裡!往事如煙,一去無痕。她追不回那些逝去的日子,她也掃不開那纏繞著她的回憶。為了這個,她曾經寫下了一首小詩:“那回邂逅在雨霧裡,你曾聽過我的夢囈,而今你悄然離去,給我留下的只有回憶,我相信我並不傷悲,因為我忙碌不已﹔每日拾掇著那些回憶,拼湊成我的詩句!不知何時能對你朗讀?共同再創造新的回憶!”
她把這首小詩題名叫“回憶”,夾在自己心愛的《唐詩宋詞選》裡面,當她用“唐詩宋詞選”來打發時間的時候,她知道,事實上她是用“回憶”來打發時間。“不知何時能對你朗讀?共同再創造新的回憶!”她明白,她永不會對他朗讀,也永不會再有“新的回憶”。自從她回臺灣後,慕楓和世浩雖然常到她家裡來玩,卻都絕口不提俞慕槐,她也沒有問過,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無權詢問了!從婚禮過後,她再沒見過他。她所住的房子在忠孝東路,與敦化南路只數步之遙,但這咫尺天涯,已難飛渡!
天更黑了,暮色更重了。她仍然蜷伏在那沙發裡,不想做任何事情。秋桂在廚房裡炒著菜,菜香瀰漫在屋子裡面,快吃她飯了嗎?看樣子,歐世澈是不會回來吃飯了,這樣也好,她可以享受她的孤獨,也能享受她的回憶!她嘆口氣,把頭深深的埋進靠墊裡面。
驀然間,大門口響起了一陣汽車喇叭聲,接著,門鈴就急促的響了起來。怎麼了?難道是父親和母親來了嗎?她已經好多天沒有看到父母了。跳起身來,她一疊連聲的叫秋桂開門,一面把燈開啟,她不願父母看出她的落寞。
秋桂去開了門,立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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