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3 頁)
她問。
“似乎是春風起兮,天要晴了!”那父親微笑的說。
俞慕槐騎上了摩托車,沒有穿雨衣,他冒著那濛濛的雨霧,向街頭飛馳而去。雨霧撲打著他的面頰,他迎著雨,哼著歌,輕鬆的駕著車子,如同飛馳在高高的雲端。
於是,有這麼一天。
下午,在一班來自日本的飛機上,楊羽裳和她的父母,雜在一大群旅客中,走下了飛機,穿過廣場,來到驗關室。經過了檢疫、驗關、查護照……各種手續,他們走出了驗關室。
羽裳走在最前面,她的父母在後面照顧著行李。一出了驗關室,來到那松山機場的大廳中,她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氣,多熟悉的地方!她已歸來!從此,該憩息下那飛倦了的翅膀,好好的休息。只是呵,只是,誰能給她一個小小的安樂窩?一個人影驀然間攔在她的前面,有個熟悉的聲音,低沉的、喑啞的、安靜的對她說:“小姐,我能不能幫你提化妝箱?”
她倏然抬起頭來,接觸到一對黑黝黝的、亮晶晶的、深切切的眸子。她怔了,想笑,淚卻湧進了眼眶,她咬咬嘴唇,低聲的說:“你怎麼知道……”
“自從收到信以後,我每天到機場來查乘客名單,這並不難,我是記者,不是嗎?”
淚在她眼中滾動,笑卻在她唇邊浮動。
“但是……我們是從日本來的。”
“我知道,”他點點頭:“你們在日本停留了四十八小時。”
“呵,”她低呼:“你調查得真清楚!”
“我不能讓你在機場暈倒。不是嗎?”
“但是,”她深深呼吸:“我已經快暈倒了呢!”
他伸手攬住了她的腰,俯視她的眼睛:“如果我現在吻你,”他一本正經的說:“不知道會不會被警察判為妨害風化?”
“這兒是飛機場,不是嗎?”她說。
“對了!”他的手圈住了她,當著無數人的面前,他的唇壓上了她的。
後面,楊承斌伸長了脖子,到處找著女兒,嘴裡一面亂七八糟的嚷著:“羽裳哪兒去了?怎麼一轉眼,這孩子就不見了?羽裳呢?羽裳呢?”
楊太太狠命的捏了他一把,含著淚說:“你安靜些吧!她迷不了路,這麼二十幾年來,她才第一次找著了家,認得了方向,你別去干涉她吧!”
楊承斌愕然了。
這兒,俞慕槐抬起頭來,擁著羽裳,一面往前面走,他一面深深的注視著她。“你長大了,羽裳。”他說。
“我付過很大的代價,不是嗎?”她含淚微笑,仰望著他。
他們走出機場的大門,望著那雨霧濛濛的街頭。一句話始終在她喉中打轉,她終於忍不住,低問著說:“你──找著你的幸福了嗎?”
“找著了。”
她的心一凜。
“那幸運的女孩是誰?”
“她有很多的名字:海鷗,葉馨,楊羽裳。”他攬緊她,注視她,正色說:“記得你那支歌嗎?海鷗沒有固定的家,它飛向西,它飛向東,它飛向海角天涯!我現在想問問你,很鄭重的問你:海鷗可願意有個固定的家了?”
她的面頰發光,眼睛發亮,輕喊一聲,她偎緊了他,一疊聲的說:“是的,不再飛了!不再飛了!不再飛了!”
是的,經過了千山萬水,經過了驚濤駭浪,日月遷逝,春來暑往,海鷗終於找著了它的方向。
一九七二年三月廿日午後於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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