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中營衝向黑暗的、烏雲密佈的天空。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尼娜聽見這首讓人熱血沸騰的歌曲,渾身漸漸有了力量,她不由自主地向後望去。一臉冷漠的威廉·達拉第見尼娜不肯走,手裡牽警犬的皮繩鬆了一下,那隻像黨衛隊一樣兇惡的警犬便向她撲去,一口咬住了尼娜的屁股,警犬再準備咬第二口時,被威廉·達拉第扯回去了。尼娜一聲慘叫,伸手本能地向屁股摸了一把,鮮血溼漉漉地滲出褲子。她不再停留,一瘸一拐地向“浴室”走去。
尼娜想起了她入伍時的誓言:“我,奧列格·尼娜,在加入蘇維埃紅軍隊伍的時候,對著我的戰友,對著祖國災難深重的土地,對著全體人民,莊嚴宣誓:絕對執行組織的任何任務,對於有關我在紅軍部隊的一切工作嚴守秘密。我發誓要毫不留情地為被焚燬,被破壞的城市和鄉村,為我們人民所流的鮮血,為抗擊侵略的死難英雄復仇。如果為了復仇而需要我的生命,我一定毫不猶豫地獻出它!如果我因為禁不住拷打或是由於膽怯而破壞這神聖的誓言,那就讓我的名字和我的親人遺臭萬年,讓我本人受到同志們的嚴峻懲罰。以血還血,以命抵命!”
尼娜走進了一間長二百多米,刷得雪白和照得通明的大房間。房子的中間有幾根柱子,柱子周圍和沿牆放著一些木板凳,板凳上方是一排編號的掛鉤。掛鉤上方用德文、法文、希臘文和匈牙利文寫著“衣服和鞋子要放在一起,掛在掛鉤上”。威廉·達拉第叫她停止了腳步:“自己把衣服脫了,否則,哼哼,警犬會幫你脫。”劊子手冷冰冰地下著命令,手裡的警犬對著尼娜齜牙咧嘴。
此時此刻,尼娜已對苟且偷生不抱任何希望了,在德國人的淫威下脫去了衣服。
赤裸著青春身體的尼娜轉過頭看著威廉·達拉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正義的力量在尼娜的心靈深處盪漾,她要挽回一個紅軍戰士的尊嚴。人一旦對死亡沒有恐懼了,所有的刑罰與羞辱對她就不起任何作用。在尼娜的哈哈大笑聲裡,黨衛隊撤離了房間。
奧斯維辛的天空雲起雲飛,蒼天也彷彿為邪惡而憤怒,豁開了一道口子,攢了很久的一場大雨呼地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傾瀉而下。一陣溼漉漉帶著涼意的風強勁地襲來,吹落了毒氣室房簷上的瓦片,瓦片啪地碎在地上,讓威廉·達拉第心中一驚。呼啦啦,狂野的風雨,立即從昏暝的天外推了他一把,雨的箭簇射得他雙頰一緊,渾身的汗毛趕緊收縮自衛。雨腥氣隨著嘩嘩大作的喧囂,肆無忌憚地在毒氣室的門外衝撞。
一進毒氣室,尼娜就昏死了,大約五分鐘後,她就在室外大作的風雨中痙攣著結束了年輕的生命。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31節
奧爾佳說什麼也不相信這個事實。她十七年那年,隨著一聲沉悶的槍聲,父親的生命劃上了一個句號。這個為了蘇維埃政權出生入死,在槍林彈雨馳騁的老軍人,沒有死在敵人的槍口,卻沉冤於自己黨內陰謀家,野心家的槍下。
奧爾佳多少次想把父親沉冤的這一段經歷記錄下來,但不是為父親的死怒火中燒,便是為父親的沉重冤情刻骨銘心地傷痛,終於擱筆。她的心裡好恨黨內的那幾個野心家,陰謀家,恨整理父親黑材料的貼身秘書,恨把父親押赴荒郊野外槍決的“克格勃”,更恨那被國人狂熱崇拜的斯大林,是他的獨裁政治奪去了父親的生命,使她的家庭從天堂跌入到地獄。多少次風雨敲窗的暗夜,奧爾佳從夢裡哭醒,她為父親傷心,為祖國悲衰,為活著的母親憂慮。奧爾佳有太多太多的血淚需要控訴,但在政治黑暗的日子裡她只能把牙齒咬碎了往肚子裡咽,不敢有任何言論上的牴觸情緒。奧爾佳雖然表面上保持著冰冷的平靜,但她的心裡卻深深埋藏著仇恨的烈火風暴。四月的陽光,穿過囚室的鐵窗而入,斜暉在東牆上塗滿淡淡的金黃。一隻蛾子穿過夕陽的餘暉,在囚室裡無聲地旋轉,它飛旋的弧度和途徑顯得非常優美。奧爾佳痴痴地望著它,在死亡隨時都可能降臨的囚室裡,既使是一隻蛾子也值得憐愛。今天的太陽即將走完自己的路,但明天依然會升起,但那隻翕動著透明翅膀的飛蛾也許等不到明天就會死去,變成一撮塵埃。死去的太陽在經歷漫漫長夜之後便會得到生命的復活,新生的光華依然燦爛。那麼,人的生命呢?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有誰見過真正死而復活的生命?!蛾子在追求光明的過程中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蛾子死了,誰也不會為它的生命如此短暫而負責,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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