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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穗穗恰巧成了張揚在這個變化中的第一犧牲品。
李大偉一有機會就帶著張揚和其他幾個男生到耿穗穗身邊罵罵咧咧,讓她習慣“雞”的稱呼。
李大偉推一把張揚,說:“快去吧,咱們團員等著你過去罵她呢。”
等著?她漲紅了臉。她不能等著,她得走,她來不及。
即使離開,她又能到哪去?
張揚走過來,再一次向耿穗穗綻放了笑容,他說:“你是等我罵你呢嗎?你怎麼這麼賤呀?啊?”
耿穗穗想看語文書,可是他的呼吸衝著她,他們倆離得這麼近,耿穗穗抬頭瞪住張揚,她儘量使勁瞪,用自己剩餘的一點力氣去瞪他,她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對上了。
李大偉說:“別罵人家了,這可是好學生,好學生面子掛不住,一會兒又給咱告老師了。人家難得喜歡上你這樣的,你還罵人家,這麼不領情?”
張揚說:“操,罵她她還喜歡我?活該找罵,誰讓她犯賤喜歡我啊?牛逼你告去,怕你丫的?活該!她喜歡我罵她吧?你是不是喜歡我罵你?賤雞!”
小牲口 11(3)
就像一首歌快到高潮部分時顯現的標誌,男生們聽完這句話,一起齊聲合唱:“賤雞!騷雞!臭雞!耿雞!耿雞!耿雞!”
他們歡呼雀躍。
她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就證明她聽見了。她突然憎恨自己的姓名,如果她沒有名字,他們就不會叫她了,他們叫的就不是她了。她憎恨她的姓,她希望那把火能快點把自己的耳朵燒完,讓她的耳朵從世界上徹底消失。她的臉已經漲得不能再紅,快要爆炸了,她的眼裡也充血了,她感到自己每根神經都在經歷一次山崩地裂。她覺得自己在晃動,產生了地震的錯覺。她聽見趙博的嘿嘿聲,從始至終,他只發出這一種聲音。
她盯著眼前翻開的書本,眼皮一眨不眨,很長時間她一直保持著這樣一種姿勢,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她像固定在椅子上的一塊石頭。石頭上貼著一個“雞”字。一想到這個字,她就感覺自己的神經正被這個字挖著,挖著,不斷地挖著,眼看就快挖空了。
她恨不得跳起來扯住張揚的領子大叫:“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以此來為自己洗刷罪名,以這個冒著捱揍的代價回到剛開始,她相信只要她說她不喜歡張揚,只要她說出來,向全班同學澄清,他們就會原諒她,再也不會有原因罵她了。
耿穗穗的手指發抖了,就像已經用力扯過張揚衣領似的。
許多年以後,耿穗穗仍然後悔當初沒有跳起來,就算會被他們打倒,就算所有的人一起踩扁她,她也應該跳起來的,哪怕她會一邊哭,一邊愚蠢地躺倒在地上。她當時並不知道哪一種痛苦是她更不能忍受的,她更加害怕皮肉痛苦。
她沒有躺倒,她沒有勇氣。
他們靜靜地看著她,沒有人再說話,因為她在哭。
她一直低著頭,沒有抬起來,她不知道趙博正看著她遮在手裡的眼睛和漏下來的淚水,眼淚停在她的嘴唇上顫抖著,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正在無意識嚅動著,發著毒誓咒罵著他們。趙博腦袋裡想的和張揚說出來的一樣,活該,沒錯,沒錯,都怪她自己犯賤找罵,誰讓她喜歡張揚,活該。他絕不承認自己喜歡過她。她的頭越發低下去時,趙博注意到她的頭髮長長了,不像從前那樣不男不女了。
她低著頭,不知道李大偉也在看著她。李大偉看著這個可憐巴巴像爛泥一樣好捏咕的女生,這就是好學生?被他們罵得比豬狗還不如?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連還嘴都不敢,只有哭的份,誰也不來保護她,沒人替她說一句話。這就是團員?班幹部?李大偉胸腔裡填滿了快感。他得意地給了陳靜白雪一個白眼,陳靜敏銳的看見了這個白眼。
陳靜和白雪一左一右整齊地站在耿穗穗兩邊,她們希望她不要哭了。陳靜想著李大偉的那個白眼,沉著鎮靜地安慰著耿穗穗,她的聲音在這個時候變得溫柔和誠實,這正是耿穗穗需要的。耿穗穗希望她們倆能永遠站在她兩邊,擋住別人,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
雖然沒人敢那樣明目張膽地罵陳靜白雪,但她們班幹部和團員的身份拉遠了和其他同學之間的距離,同學都對她們兩個敬而遠之,她們在班裡的人緣也並不太好。這只是因為初一(二)班的學生質量普遍太低,好學生實在太少太少了。辦公室裡的老師們開始傳起話,他們說初一(二)班是全年級最爛的班。有事實為證,劉福老師至今沒有拿到一面流動紅旗。劉福老師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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