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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十七,十四阿哥一回京,便吵嚷著先要謁見大行皇帝的梓宮,可到了壽皇殿,卻只哭祭先皇,而拒不朝拜新君。皇上一氣之下,便把他打發到景陵恭待大祭。因而至今,德妃也未曾與他見上一面。難怪她一開始便要扯出弘晝,同為母子,將心比心,我也難免是有幾分動容的。
心中不禁一嘆,抬頭向她望了過去,只覺得那精心修飾過的妝容,恍然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留於眉宇間的神色,卻似有一種說不出的蒼老悽然。
“怎麼樣,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德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這難不成,你還想要貴妃的名份?”
我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沉默下去,磕了個頭,淡然答道:“回太后的話,名份的事,奴才沒有想過。”
“那你現在想想也好。”她似乎並沒有聽出我話裡的意思,眼光向門口瞟了瞟,依舊急切。
我不禁無奈的扯起了嘴角,反手握住她的胳膊,問道:“奴才斗膽,請問太后,同為皇帝的女人,做答應、做常在,和作妃子、貴妃,真有這麼大的區別嗎?”
德妃望著我的神色有些異常,似乎大大驚詫於我的遲鈍,頓了頓,目光漸漸變得渙散…
“年輕的時候,誰都指望著兩情相悅,白首不離。等你有一天到了我這歲數,就該明白,什麼情啊愛的,不過都是自己騙自己。你只愛他一個,他卻當你只是其中之一。辛酸久了,也就知道自己該在意什麼了。說句大不敬的話,我一共給先帝爺生了六個孩子,可後來那些年,他肯來永和宮坐坐,也不過是拘著舊日的情份。當初西邊偏殿裡住的兩個常在,比我進宮還早些,還不是說沒就沒了,有誰還會在意?”
不知是不是跪得太久了,只覺得雙膝已全然麻木,屋子裡極暖,卻仍覺得有冷森森的涼意從青磚的地面上滲了出來。本以為她這一番話,並不足以動搖我的心神,可心底那片執意不願碰觸地隱憂,卻彷彿被人淺淺的割開,留下一道血痕和隱隱的悸痛。
“你還是應承了我吧,左右不會有你的虧吃。”
“想想十四待你的好,難道你就忍心,一直留他在外面受苦?”
德妃語音低沉,彷彿屋子裡凝滯的空氣。
“我…我…”聲音顫了又顫,卻說不上一句整話,本來一心想逃開的是非,卻還是避無可比的惹上了身。 阿禛,德妃,十四,我何嘗願意眼看著他們兄弟鬩牆母子反目,可這其間的恩怨,皇帝的決絕與無奈,又豈是幾句話就能化得開了?
咬牙摁著地面站了起來,狠了狠心道:“天不早了,太后還是好生歇著吧,奴才也該告退了。”
“那你,到底是怎麼個回話?”德妃緊抓著桌上的茶盞,幾條青筋在依舊白皙的肌膚下隱約可見。
“祖宗遺訓,後宮不可干政。太后還是不要為難奴才了。”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匆忙福了一禮,便倉皇向門口走去。
身後傳來一聲脆響,不知是什麼東西碎裂了一地。
出了院門,直到看見承乾宮的院牆,心裡的壓抑才覺得消散了幾分。仰首西望,藍得通透徹底的天際上,幾縷暮霞,正搖曳著最燦爛的色彩。
曾憶畫圖開碧落,又見錦綺照衡門。
忽然記起那一年挨板子,整個人痛得跌入十四的懷裡,是他抱著我,不管不顧地衝了出來。還有那一回,跪在御花園的石子地上,也是他,托起我受傷的腳踝,細細的檢視。還有在熱河的那一次,漫山遍野的惡狼,如果不是他,興許我早已成了惡狼果腹的美餐…
記憶如潮水一般,淹沒了我恍若麻木的靈魂。我知道,若是放在現代,我們一定會是兩肋插刀的好哥們兒,可是如今,我卻不得不隱藏起自己,學著虛偽,學著避諱。
“哎呦喂,這是誰啊?”
一聲驚叫,我才覺得自己是撞在一個人身上。剛要道歉,身前的人卻已跪了下去,“格格恕罪,是奴才瞎了眼,沒撞傷您吧?”
低頭細看,原來竟是高福兒。不禁後退了一步說:“高公公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他磕了頭,然後一骨碌爬了起來,笑嘻嘻的道:“主子可不興跟奴才這麼生分,萬歲爺剛賞了奴才個新名兒,叫高無庸。這公公兩個字,可叫奴才心裡不受用呢。”
高無庸。
如今新君即位,他也升了養心殿的總管太監,整日價兒跟在皇帝身邊,且不說康熙朝有頭有臉的太監宮女,就是府裡尋常的格格侍妾,見了面也是要陪上三分笑意。想到這不禁笑了笑,望見他身後一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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