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4 頁)
關係,她甚至有點嫉妒馬小波如此暢快地哭泣。
劉阿朵望著馬小波,覺得這一切像是夢境,又像電影裡的情景,馬小波伸手可及,又彷彿遠在天邊;馬小波的哭聲像是一種急促的呼吸,劉阿朵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偷偷地嬉笑,有一刻劉阿朵強烈地想扶起馬小波的頭來看看他的表情。然而馬小波哭得讓人不忍打攪,一個男人的悲泣,讓人想安慰卻無處著手。劉阿朵只好把頭轉向了窗外,眼角餘光裡的馬小波變得虛幻而巨大,壓迫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有一刻馬小波停頓了一下,彷彿要向她訴說,劉阿朵像被冷風吹到一樣顫抖了一下,但她堅定地望著窗外。她有勇氣和母性的溫柔來傾聽這個自己愛的男人跟另一個女人的悲歡,卻沒有勇氣揭開往日的傷疤。馬小波於是繼續他的近乎無聲的哭泣。昏暗流動的街景像匆匆逝去的時光一樣無法固定,劉阿朵的記憶漸漸蒼白,而哭泣的馬小波同時在漸漸縮小,直到在劉阿朵的視野裡消失。
()好看的txt電子書
馬小波感到自己變成了一個無助的嬰兒,他盼著劉阿朵握住自己的手,與他執手相看淚眼,那麼他甚至決定今夜隨便跟著劉阿朵去任何地方。馬小波在這種無法排遣的渴望中等待著,不敢使自己停止哭泣。他一直在指縫中望著劉阿朵瘦長小腿和高跟鞋擺出的陌生的姿勢。馬小波希望這電車永遠沒有終點,但除了哭泣,他甚至無力抬起頭來。他渴望劉阿朵的安慰,又懼怕她的指責和對過去的怨憤,因此馬小波只能哭泣,他在哭泣裡感到沉醉與安全。
馬小波一直在哭。劉阿朵到站了,望了馬小波一眼,若有若無地說:“小波,我到站了。”她在電車的報站聲中下車了,沒有再回頭。上來一個男人,坐在她剛才的位子上,看了馬小波一眼,又去看窗外。窗外,劉阿朵正從容地消融在越來越濃的夜色裡,彷彿從未曾出現過。
電車開動時,馬小波終於抬起頭,揮起拳頭,砸向夜色沾染的窗玻璃,但他看見對面有個不相識的男人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馬小波明白了這是在哪裡,就收回拳頭,展開五指,理了理被自己弄亂的頭髮。
車到了終點站,再也不走了。馬小波跟著那個男人下了車,發現來到了一個大十字路口,四周全是陌生的建築,一時間喪失了方向感,想到:莫非真的來到了南方?那接下來就該有個唐小芙大叫著跑過來撲進自己的懷抱了。馬小波揉揉痠痛的眼睛,看看周圍,走過的男男女女面孔都很冷漠,他朝城市的遠處看,看到了這座城市的標誌性建築,那座最高的銀行大樓。於是他判斷出自己來到了從前很少來的北城區,馬小波從幻想的雲端回到了現實的地面。他開始橫穿馬路。
正是交通高峰期,從十字路口看去,四個方向的路上都排列著長長的車龍。車燈連成幾條火龍,像一些瞪著發光的眼珠子的史前怪獸,蔚為壯觀。馬小波看見一個身材很帥的警察,站在拓寬街道時保護起來的那株老柳樹下,注視著過往的每一輛車,若有所思。在車燈和喇叭聲交織的世界裡,那個警察顯得孤立無援,形隻影單。馬小波不由笑笑,心想:我現在看誰都像一個被人揹叛和拋棄的人。綠燈亮了,安全島上的人小跑著過馬路,神態和動作都像在逃跑,馬小波又感到好笑:“難道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可是人只要活著,能逃到哪裡去?”馬小波沒有跑,他在人行橫道上閒庭信步,享受著悲傷之後麻木的輕鬆感覺。
馬小波還沒走過馬路中間,左轉方向的綠燈亮了,無數車輛像野獸狂奔一樣斜刺裡向他衝過來。一輛轎車以為他會緊走兩步躲開,因此沒有減速,但是馬小波沒有,他只是聽到尖銳的剎車聲後奇怪地扭頭去看。司機跳出來,氣急敗壞地揪住馬小波罵道:“操你媽,找死非要找老子啊!”馬小波冷冷地望著他,突然很渴望跟這個傢伙打一架,他捏起了拳頭。這時,後面的車紛紛響起了喇叭,那個警察跑過來,分開了他們,警察沒有責怪馬小波,而是推了那個司機一把說:“你開那麼快,這是高速啊?沒去過北京嗎?不知道北京都‘車讓行人’了?咱們能不向北京學習?瞪什麼眼,不想走靠邊停,別擋後面的車。”司機趕緊堆出一臉笑,說:“我走我走,您忙您忙。”瞪馬小波一眼,上車走了。
警察揮手指揮車輛都透過,這才把馬小波拉到一邊說:“你怎麼回事?以為走路我就不能罰你呀?只要你過路,照樣開你罰單!”話沒說完,打量馬小波兩眼,突然推他一把嚷道:“你不是馬小波嗎?我是李浩啊!”馬小波這才認出來,大簷帽底下那張帥氣的臉的確是他高中的同學李浩。兩個人高興地抱在一起,馬小波說: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