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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坐下來,泡杯杏仁茶。這是宋阿姨在家替她做好的,只一衝就可以了。一勺糖,兩勺糖,她很愛吃甜,幸好外婆從小按時帶 她看牙醫,出國後葉慎容管她管得更緊。長智齒的時候她痛的死去活來,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疼起來不要命,眼淚汪汪地去拔智齒 ,喝了整整三天的粥,但三天後立刻生龍活虎,重新做人。
這世上什麼傷都可以痊癒。
她喝完杏仁茶,又跟另一個編導交流意見,然後看片子,選資料,幾乎把一週的事情都做完了。
走出大廈的時候,才發現天色早已經黑下來。
路燈已經亮了,無數盞射燈影燈投映在大廈上,勾勒出建築偉岸的輪廓,而不遠處就是主幹道,車聲呼嘯,隱約如輕雷。
她走出西大門才想起來,自己忘了打電話叫司機來接,剛拿出手機來,卻看到路邊有部再熟悉不過的車子。
黑色的道奇,他開慣了的美國車。
守守沒有停,接著往前走。冬天的夜晚很冷,她口中撥出大團大團的白氣,他的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頭。守守走出了一身汗, 給紀南方打電話,他的手機卻關機。
聽筒裡的女聲一遍遍重複:“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在撥。”
中文說完,又是一遍英文,英文說完,再重複中文……守守覺得腳發軟,再也走不動,而手也發軟,終於掛掉電話,轉過身來。
他已經下了車,站在車旁。
路燈的顏色是橙黃,撒下來似細細的金沙,而他穿灰色大衣,領帶是銀色,整個人彷彿一棵樹,挺拔地立在那裡。
守守覺得臉上笑的很僵,可是還是笑出來了:“你好。”
這是他們見面,她第二次說“你好”了,沒有在電梯裡那般從容。
也許是因為天氣冷,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澀,像是小提琴的弦突然走了音。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一切都已經無從說起,這城市冬季的冷風嗆進他鼻子裡:“守守,我送你。”
守守卻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要不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咖啡館裡很安靜,燈光明亮而溫暖,適合說話。一杯拿鐵喝完,他都沒有開口,守守反倒說了很多:“這幾年我挺好的,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工作也挺順利的。媽媽本來還想讓我讀書,但我不想再念了。
我爸爸跟我開玩笑,已嫁從夫,南方要是答應你不讀了,你就不讀了吧。南方—他是我丈夫,做投資管理的,在一家外資公司任董事。
他爺爺是我爺爺的戰友,原來我們兩家關係不錯,小時候還曾住在一個衚衕裡,常常在一塊兒玩……”她笑了笑,“
其實我也沒想到會那麼早結婚,江西她老說我沒出息,只曉得玩。江西跟我一
個學位,她現在可比我風光,不過她一直比我努力,又比我能幹。你這次回來幾天?要不我叫江西出來,咱們一塊兒吃頓飯吧,原來你老請我們兩個吃
飯,這次我和江西請你吃飯。對了江西有男朋友了,叫孟和平……”
“守守。”他終於打斷她的話,語氣十分溫和地問,“你有沒有吃晚飯?”
晚飯?
她有些發怔,好像還沒有,但他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她馬上說:“我都是回家吃飯,差點忘了,我沒給司機打電話,家裡肯定著急了。”
她打電話回家去,叫司機來接自己。然後放下電話,看了看腕錶:“司機過來大約半個鐘頭就夠了,我們還有半小時。”
話一出口,她才悟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趕緊又笑了一笑,幸好他在低頭喝咖啡,似乎有點充耳未聞。
她又陸陸續續講了一些事,不外是工作中的笑話,跟朋友在一起的趣事。他一直不說話,她覺得有點不安,幸好沒
過多久司機就給她打電話,說自己已經到了。
“我馬上出來。”她掛了電話就拿起包包,有點歉疚地對他說:“我要走了。”
他按鈴叫來侍者結賬,剛剛取出錢包,正準備開啟,忽然動作又頓住,對她非常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你有沒有零錢?我想起來,我的卡出了點問題,刷不了。”
“沒關係,我有。”
走出咖啡館,他開車先走了。她朝前走找自家的車,迎面而來的寒風嗆得她有點呼吸困難,她按著胸口茫然地走著,因為找不到方向。最熟悉的街道彷彿一下子全然陌生,寥寥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她走了又走,停下來茫然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