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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什麼,不是別的,是血,是他們孩子的血。他有點發怔地看著指端鮮紅的痕跡,雖然她說過那樣的狠話,雖然她曾那樣氣過他,他卻知道這孩子是他的,不然她不會這樣生氣,她生氣,也不過是因為不想要他的孩子,所以才會拿狠話來氣他。
準備放棄這個孩子的時候,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恨得下這樣的心,把企盼了很久的希望,包括渺茫用不可及的將來,都扼殺掉。只因為她不要,他最後終於以為自己可以捨得,能夠做到。知道這一刻,才明白那種痛不可抑,他根本無法容忍這種失去,比割捨骨肉更難,是割捨唯一的將來,是深透了髓,侵滲在血脈裡,要把整顆心整個人都生生割裂開來,做不到。眼睜睜的這樣,幾乎要令人發狂,他真的沒有辦法做到。
有醫生從他身邊匆匆地經過,進入手術室去,又有護士出來,取藥取血漿,急診大夫告訴他:“病人現在大出血,需要馬上手術,孩子估計是保不住了。你是家屬?過來簽字。”護士已經拿了手術通知單來,紀南方恍惚地結果那份同意書,看著底下觸目驚心的一項項備註:麻醉意外,屬中意外,術後併發症。。
他只能問醫生:“大人有沒有危險?”
“要看手術情況。”醫生帶著口罩,說話的聲音嗡嗡的,像是在很遠的地方,“發現大出血更應該立即到醫院來,為什麼拖到現在?”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她什麼都不會對他說,即使不舒服,她也從來不在他面前吭一聲,何況她本來就不想要這孩子,她拒絕他,於是拒絕他的一切,他什麼都不知道,她寧可自己暈倒在洗手間裡,也不會告訴他她不舒服。
醫生讓他去交押金,不能刷信用卡,於是他給自己的秘書打電話,聲音竟然還很清楚:“你送兩萬塊錢來,馬上。”把醫院地址報給他。
秘書有點發蒙,但什麼都沒問,半個小時就去取了現金趕過來,沉甸甸的牛皮紙袋,他從來沒覺得兩萬塊有這麼多,秘書去交押金,張雪純一直很安靜的陪在他身邊,到了這個時候才怯怯地叫了聲:“大哥。。”
他眼睛發紅,彷彿是喝醉了,神智恍惚,只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在搖動,而眼前的人更是模糊不清,他喉頭髮緊,聲音更發澀:“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張雪純下得幾乎要哭了:“我什麼都沒說,真的,她就只問了我怎麼認得你的,認識有多久了,我就照大哥你教的跟她說了,後來她說要去洗手間,我坐在桌子那裡等,等了半天她沒回來,我就出去找你。。”
他是做了蠢事,這樣的蠢事,只因為以為她不會在意,他拽緊了拳頭,指甲一直深深地陷入掌心。血脈噴張,就像周身的血都要沸騰起來,他幹了這樣的蠢事,愚不可及,縱然她並不在意,他也不應該這樣刺激她,她本來就對婚姻絕望,他還這樣讓她難堪。
守守疼出了
一身汗,只覺得疼,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疼痛,彷彿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從體內被撕扯掉。她徒勞地想要掙扎,想要哭喊。可是使不上力,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半分力氣,她想,這一定是夢,是長噩夢,醒過來就好了,醒過來就會好了,一直到深夜她才清醒過來,疼痛令她發出含糊不請的聲音,身旁有人說:“我在這裡。”
病房裡的燈光很暗,她的意識不是特別清楚,那人似乎是紀南方,她覺得稍稍安心了些。他說:“麻藥過去了,醫生說會有一點疼。。”她的手本來搭在小腹上,但突然明白過來發生了,自己失去什麼,心裡頓時難受得要命,她想要動,他抓著了她的收,她含混不清對他說:“別告訴我媽媽。。”
“我知道。”
有滾燙的東西落在她的手背上,她難受極了,可是哭不出來,體內某個地方似乎被掏空了,讓她覺得心裡發緊,然後還是疼,連五臟六腑似乎都碎掉般的疼。她把臉側貼在枕頭上,因為這樣哭不會被人看見,結婚之前有好長一段時間,她都這樣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偷偷地哭,一直哭到絕望,可是沒有人知道。有隻手伸過來,拭掉她臉上的淚痕,那隻手很溫暖,像是小時候父親的手,但知道父親是永遠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疼愛她了,所謂的幸福,她已經失去很久很久了。那隻手拭乾了她的眼淚,可是卻有眼淚又滴落在她的臉上,她在心裡想,是誰呢,會是誰呢。這溫暖如此令人貪戀,這是誰呢?
她留院觀察了48小時,紀南方一直守在旁邊,後來她堅持要出院,醫生本來建議住院一週,但她一直流淚,紀南方也沒有辦法,出院的時候也是晚上,紀南方抱著她上車,司機在前排,他抱她坐在後排,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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