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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一切都如同極地的冬天裡沉寂於黑暗中的黎明時分,四周烏壓壓的一片,偏偏如此的靜謐,如此的詳和,明知前方沒有未來,明知即使天亮了也仍是漆黑的一片,卻還是忍不住期待一點點的光明。
其實,按醫生的說法,她的外公的情況越好轉,便證明那顆腫瘤的破壞作用越在迴光返照式地發揮著邪惡的作用。老人現在這種樣子,不只發病時狂暴的氣息無影無蹤,甚至在他的健康狀態時,也不曾這麼安詳而從容。
陳子柚幾乎懷念起過去外公發病時幾度要致她於死地的情形。那時她只是傷心,但不曾絕望。
那日傍晚她在醫院裡看見了江流,一閃而過然後消失不見,似在躲她一般,讓她幾乎疑心自己看錯。
她盯著江流消失的方向很久,與她一起看夕陽的外公突然湊過來說:“你認識那小夥子啊?”
“呃?”
“他以前也來過一兩次。剛才你沒發現他時,他看你很久了。”
“哦。”
“他是不是喜歡你?”
“不知道……不會吧?”
“你這樣的姑娘,如果我是小夥子,我也打算追求你。”
“咳咳。”陳子柚被嗆到。
“你有男朋友嗎?”
“……算是有吧。”她突然被嚇到,於是言不由衷地說了這麼一句謊話。
晚上她撥電話給江流。這個號碼她一直能背下來,但從來沒有存入手機,也從未主動撥過。
“謝謝你,江流。”
電話那端一時無言。
“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事。我外公的藥費,還有林醫生的特殊關照。只是……”她不太擅長感謝別人,一字一字地斟酌著,還是顯得這麼蒼白。
“……那是江先生的錢,林醫生是江先生的校友。”
“他不會主動地替他的殺父殺母仇人做這些事情。何況,我也不會感激。”
“江先生不需要任何人感激,陳小姐。他只是想幫助一些與他的母親得過同樣的病的病人,還有他們的家庭。”沉默了一會兒後,江流換了硬一點的口氣又說,“好的,我接受你的感謝,這件事的確是我在負責。所以,請你千萬不要拒絕。否則,也許我會連其他病人的援助都撤回,投到另一家醫院去。”
“江流,你這又是何必?”陳子柚早就猜想過他外公受到的特殊照顧必然來自熟人,她也做過很離譜猜想,但是當她真正確認直接贊助人是江離城,這事實仍然讓她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你根本沒必要違逆他……”
“我給江先生看過病人資料,他一句話都沒說。”
13…親恩(3)
13…親恩(3)在這家位置偏遠的醫院裡見到她的前任上司遲諾,陳子柚感到很意外。
他是帶著那位已經出院的小男孩來的。那孩子漸漸恢復,兩週前出院,據說被定居國外的親戚接走。
她正在幫林醫生整理資料,有人來通知她,說以前的病人來看望她。於是她見到了那個已經恢復了紅潤臉色的可愛男孩,也見到她的前任年輕上司。
遲諾也很意外:“小康後天就要跟他的叔叔阿姨離開,走之前一定要來看看柚柚姐姐。我與他叔叔在國外讀書時是同學,今天他們沒空,所以我帶他來。沒想到小康念念不忘的柚柚姐姐是你。”
陳子柚用笑容將問題掩蓋過去,低頭去逗弄叫作小康的男孩。那孩子還是地不發一言,躲在遲諾的身後,帶著羞怯怯的笑,偷偷地望她。
陳子柚在工作時與遲諾一共也沒說過幾次話,每次或者客氣地行禮問候,或者恭敬地等候他簽字完畢,這男子在她腦中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年輕有為,氣質很好,聽說家世也不錯。
不過從很多年前,不同於其他同性將男人劃分為三六九等,諸如極品男,精品男,合格品男,次品男,劣品男等等,她的劃分則極為簡單,只有一個名詞:男性,如同昆蟲有六足鳥類有翅膀一樣籠統而明確,對男人早就失了審美力。
此時這位形象模糊的男性在陽光柔和樹影斑駁的午後笑容和煦地對她說:“我當真以為你辭職要嫁人,不想你來了這裡。在這兒比原先的那份工作更有趣嗎?或者更有意義?”
“也許吧。”陳子柚低頭看自己的影子,不願多作解釋。
晚上稍早一些的時候,她接到了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猶豫了一下接起來,對方說:“我是遲諾。”
她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換,他要查到輕而易舉,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