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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可去。
他果然在笑著,但笑得卻是那麼。
大漢驟然轉身,咬緊牙關大步衝了出去。
天色漸明,雪意也越來越濃了。
死灰色的蒼穹,沉重得似已將壓了下來,可是大漢的心情卻比這天色更灰黯、更沉重。
無論他是為了什麼而逃的,總之他現在又要開始重度那無窮無盡的逃生生活了,他已和李尋歡逃亡了十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逃亡生活的痛苦,那就像一場夢,卻永遠沒有醒來的時候。
但在那十年中,至少還有李尋歡和他在一起,他還有個人可以照顧,他的心情至少還有寄託。
而現在,他卻已完全孤獨。
他若是個懦夫,也許反而不會逃,因為他知道世上絕沒有任何事比這種孤獨的逃亡生活更痛苦。
甚至連死亡都沒有!
那種絕望的孤獨,實在能逼得人發瘋。
但他卻非逃不可,眼看李欠似乎又可以安定下來,他只有走,他無論忍受任何痛苦也不能連累了李尋歡。
理在,他本該靜下來仔細想一想今後的去向,他卻不敢讓自己靜下來,他要往人最多的地方走。他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走了多遠,忽然發現已到了一個菜場裡,他自己也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這一生中,也不知到過多少種地方,上至世家大族的私邸,下至販夫走卒住的大雜院,上至千金小姐的閨閣,下至花幾十枚大錢就可以住一夜的土嫖館。最冷的地方他到過--可以把人鼻子都凍掉的黑龍江;最熱的地方他到過——把雞蛋放在地上就可以烤熟的吐魯番。
他曾在泰山絕頂看宵日出,也曾在無人的海灘上看宵日出,他曾經被錢塘的飛潮打得全身溼透,也曾大漠上的烈日曬得嘴唇乾裂,他甚至在荒山中和遠未開化的土人一起吃過血淋的生肉。
可是到菜場來,這倒還是他平生第一次經歷。
在冬天的早上,世上只怕再也不會有比菜場人更多、更熱×的地方了,無論誰走到這裡都再也不會覺得孤獨寂寞。
這裡有抱著孩子的婦人,帶著柺杖的老嫗,滿身油膩的廚子,滿頭刨花油香氣的俏×頭——-
各式各樣不同的人,都提著菜籃在他身旁擠來擠去,和賣菜的村婦、賣肉的屠夫為了一文錢爭得面紅耳赤。
空氣中充滿了魚肉的腥氣、炸油條的油煙氣、大白菜的泥土氣,還有雞鴨身上發出的那種說不出的騷臭氣。
突聽前面一人直著嗓子吼道:買肉買肉,買新鮮的肉——
這聲音剛響起來,就被一陣驚呼打斷了。
接著,前面的人都驚呼向後退了回來,大人們一個個臉如死灰,孩子們更是哭得上氣接不了下氣。
後面的人紛紛在問道:什麼事?什麼事這樣大驚小怪的?
從前面逃回來的人喘息著道:有人在賣肉。
後面的人笑了道:這裡至少有幾十個人在賣肉,有什麼害怕的?
前面的人喘息著氣道:但這人賣的肉卻不同,他賣的是人肉。
有這種怪事發生,誰還肯走呢?
大漢皺了皺眉,分開人群走過去。
他臉上也立刻變了顏色,看來竟似比任何人都吃驚。
最大的一家肉案旁系著招牌,上面寫著:黃牛白羊,現殺現賣。
肉案後面站著個又高又大又胖的獨眼婦人,手裡拿著柄車輪般大小的剁骨刀,滿臉都是橫肉,一條刀疤自戴著黑眼罩的右眼角直劃到嘴角,不笑時看來也彷彿帶著三分詭秘的獰笑,看來活像是凶神下凡,哪裡像是個女人。
肉案上擺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人身上的衣服已被剝光,露出了一身蒼白得可憐的面板,一條條肋骨,不停地發著抖,用兩條枯瘦的手臂抱著頭,縮著頭伏在肉案上,除了皮包著骨頭之外,簡直連一兩肉都沒有。
獨眼婦人左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右手高舉著剁骨刀,獨眼裡兇光閃閃,充滿了怨毒之意,也充滿了殺機。
獨眼婦人瞪了大漢幾眼,才獰笑著道:大爺可是來買肉的麼?
大漢似已呆住了,全未聽到她在說什麼。
獨眼婦人格格笑道:貨賣識家,我早就知道這塊肥羊肉除了大爺你之外,別人絕不會買,所以我早就在這裡等著大爺你來了。
大漢這才長長嘆出口氣,苦笑道:多年不見,大嫂你何苦——
獨眼婦人忽然呸的一聲,一口痰彈丸似地飛出動,不偏不倚,正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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