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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歡笑道:他們反正早已認為我是不可救藥的了,我得不得罪他們都一樣,倒不如索性將他氣走,反而可以落得個眼前乾淨。
龍嘯雲道:朋友多一個總比少一個好的。
李尋歡道:但世上又有幾個能不負這朋友二字,像大哥你這樣的朋友,無論誰只要交到一個已足夠了。
龍嘯雲大笑起來,用力拍著李尋歡的肩頭,道:好,兄弟,只要能聽到這句話,我就算將別的朋友全都得罪了,也是值得的。
李尋歡心頭一陣激動,又不停地咳嗽起來。
龍嘯雲皺眉道:這些年來,你的咳嗽——
李尋歡像是不願聽到他提起這件事,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道:大哥,我現在只想見一個人。
龍嘯雲道:誰?
他濃眉掀動,不等李尋歡回答,又道:是不是林仙兒?
李尋歡笑了笑,道:大哥真不愧為我的知已。
龍嘯雲展顏大笑道:我早就知道你遲早忍不住要想見她的,李尋歡若連天下第一美人都不想見,那麼李尋歡就不是李尋歡了。
李尋歡微笑著,似已預設。
可是他心裡在想著什麼呢?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怕誰也不知道。
龍嘯雲已拉著他往外走,笑著道:但你若想到這裡來找她,卻找錯地方了,自從前天晚上的事發生了之後,她晚上已不敢再留在冷香小築。
李尋歡道:哦。
龍嘯雲道:這兩天晚上,她一直陪著詩音在一起,你也正好順便去看看詩音——唉,她究竟是個女人,你就算去安慰安慰她又有何妨。
他根本未留意李尋歡目中的痛苦之色,嘆了口氣,接著又道:其實,她也不是不知道雲兒的可惡,絕不會真的怪你。
李尋歡勉強一笑,道:但我們既已來到這裡,不如還是到冷香小築去瞧瞧吧,說不定那林姑娘現在已回來了呢?
龍嘯雲笑道:也好,看來你今天晚上若見不到她,只怕連覺都睡不著了。
李尋歡還是微笑著,也不分辯。
但他的眼睛卻在閃著光,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
冷香小築裡果然沒有人。
李尋歡一走進門,又一腳又踏入十年前的回憶裡。
這屋子裡的一切竟都和十年前沒有絲毫變化,一桌一幾,也依舊全都安放在十年前的位置,甚至連桌上的筆墨書籍,都沒有絲毫變動,若不是在雪夜,那窗前明月、屋角斜陽,想必也都依舊無恙。
李尋歡彷彿驟然又回到十年前,時光若倒退十年,他也許剛陪林詩音數過梅花,也許正想回來取一件狐裘為她披上,也許是回來將他們方才吟出的佳句記下,免得以後遺忘。
但現在李尋歡想去遺忘時,才知道那件事是永遠無法遺忘的,早知如此,那時他又何苦去用筆墨記下?
雪,又在落了。
雪花輕輕地滴在窗子上,宛如情人的細語。
李尋歡忍不住長長唷了口氣,道:十年了——也許已不止十年了,有時時間彷彿過得很慢,但等它真過去時,你才會發現它快得令你吃驚。
龍嘯雲自然也有很多感慨,卻忽又笑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天到這裡來的時候,那天好像也在下雪。
李尋歡道:我——我怎會忘記。
龍嘯雲大笑道:我記得那天我們兩人幾乎將你家的藏酒都喝光了,也是我唯一看到你喝醉的一次,但你卻硬是不肯承認喝醉,還要和我打賭,說你可以用正楷將杜工部的《秋興八首》寫出來,而且絕對一筆不茗。
他忽然在桌上的筆筒裡抽出了一筆,又道:我還記得你用的就是這支筆。
李尋歡的笑容雖然那麼苦澀,卻還是笑著道:我也記得那次打賭還是我贏了。
龍嘯雲笑道:但你大概未想到,過了十多年後,這筆還會在這裡吧。
李尋歡微笑不語,但心裡卻不禁泛起一陣淒涼之意:筆雖然仍在,怎奈已換了主人——
龍嘯雲道:說來也奇怪,林仙兒好像早已算準你要回來似的,雖已住到這裡好多年了,但這裡的一草一木她都未動過——
李尋歡淡淡道:她本不必如此做的。
龍嘯雲笑道:我們並沒有要她這麼做,但她卻說——
突聽一人喚道:四爺,龍四爺!
龍嘯雲推開窗子,皺眉道:我在這裡,什麼事。
龍嘯雲臉色變了變,回頭道:兄弟你——
李尋歡道:我——我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