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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上也算是個明君,知道眼下政局初定,正值用人之時,再說這些官員當時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們只能明哲保身,難道真要像陸閣老一般在金鑾殿上當場撞了柱才叫英勇嗎?
雖然陸閣老這樣的氣節令人敬佩,但轉過頭誰不罵他一聲傻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即使不看好嶺南王登上大寶,那當時也可以增隻眼閉隻眼,對嶺南王虛以尾蛇,待他朝遇到明君再轉投陣營也是一樣。
就如當時的豐臺大營都督何諱與右金吾衛上將軍葉輪,他們暗兵不動,最後才押寶在了當今皇上的身上,這不就一舉翻身,成了當之無愧的從龍之臣。
但季明德的情況還要複雜些,因為他並不是在嶺南王拿下上京城後才迫於權勢而妥協低頭的官員,而是早在這之前他便投靠了嶺南王,為嶺南王謀奪皇位也出了一份功勞,當然,這樣的官員並不止他一個。
裴衍也是託了好些關係,又走了刑部一趟才打聽到了這些訊息,如今季明德證據確鑿,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跑脫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與叛王勾結,那就是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他要如何去救?
裴衍想著,後背便已經覆上了一層冷汗。
如今想要將季明德摘出去是不可能了,只有儘量讓其他人脫罪,不能因為季明德一人的過失便牽扯上整個季家。
季老太爺早已經去世,季家在朝為官的人也只有季明德一人,其他不是老弱便是婦孺,季三老爺季明忠又在外從商,季四老爺季明宣更是個百事不官的閒人,幾個子弟除了季崇宇之外都未踏上科舉之途。
這件事情只能了結在他這裡,裴衍不想多生事端,在清楚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之後,當天便求到了皇上跟前。
御書房裡靜悄悄的,桌案後一身明黃衣衫的男子正在認真看著手中的奏摺,旁邊站著兩個內侍皆垂首不語,就像人偶一樣一動不動。
裴衍跪在桌案不遠處已經有兩個時辰了,他的背脊挺得筆直,只是額頭下的汗水順著髮鬢滑落了些,浸溼了他暗紅色的襟口,留下了一團深色的印漬。
“這是什麼時辰了?”
建元帝擱下手中改批奏摺的硃筆,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緩緩仰靠在了雕著盤龍紋的紫檀木大圈椅上,圈椅上還墊了整張黃白相間的虎皮,柔軟而又暖和。
一名內侍轉頭看了沙漏,這才上前一步,輕聲回道:“皇上,已是亥時了。”
建元帝瞟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裴衍,淡淡地說道:“你可考慮清楚了,為了保住季家,真地不惜一切?”
“為臣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裴衍緩緩抬起了頭來,若是初時他還有一些掙扎和不捨,可想到季重蓮那期待無助的眼神,他就不忍心讓她失望,更不能眼看著她傷心。
他說過,他要堂堂正正地回到上京城裡,為裴家洗清冤屈,而這一切到了今天他已經做到了,還有什麼遺憾呢?
建元帝嘆了一聲,“朕早知道你是個重情重意的,不然當初也不會提拔了你在身邊……但此事事關重大,朕不能厚此薄彼!”
裴衍目光低垂,“讓皇上為難了,是臣的不是!”
“也罷,季家朕為你保下了,只季明德一人不能脫罪,至於你……”建元帝斂了面色,深深地看了裴衍一眼,“前鋒營的差使暫時交給駱無峻,你就在家自省吧!”
裴衍微微顫了顫,兩手觸地,緩緩地將額頭貼在了光滑冰冷的大理石地上,“為臣謝皇上隆恩!”
為了保住季家老小,裴衍丟了差使閒賦在家,只掛著個忠勇將軍的名頭。
季明德知道這個訊息後便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整整一夜。
第二日,當刑部的人要去季家捉拿季明德時,他已經畏罪自殺,在他的桌案上留下了一封請罪書,裡面詳細記下了他知道的所有關於嶺南王曾經的惡行和見不得人的勾當,也算是將功折罪,為季家老小將來求一條活路。
建元帝看了那封請罪書後,唇角微翹,“總算這個老匹夫還知道悔悟,如此季家的家財便不作充公了!”
皇上金口一開,下面的人自然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但是與嶺南王有牽連的其他叛黨便沒這麼簡單就逃脫這厄運,不過建元帝並不想延續嶺南王當時的血腥與高壓,只將這些叛黨家中的男子流放三千里,女子收入教坊,奴婢充當營妓。
這樣深刻的教訓便是成王敗寇者的命運,也讓所有人都看個清楚明白,誰叫他們初時便站錯了陣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