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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豐。”老僧的眼神依舊慈祥,與純真。“老爺爺要走囉,以後就你一個人過生活了,可以嗎?”
“不要不要!”張豐不斷哭著,伏在老僧的胸口,不斷哭著。“我要替您報仇,我去找那個強盜,叫他把命交出來,我會……”
“不可以喔。”老僧的眼神,此刻出現焦急。“你要相信人,是因為亂世啊。”
“可是……”
“要相信人,答應我……”老僧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只剩下最後幾口氣了。
“嗯。”
“要相信人,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一直都是……像水一樣溫柔的孩子,像河流一樣灌溉著土壤的好孩子……”老僧最後幾句,已經模糊不清,終於,眼睛一閉,如同沉睡般的死去。
而伏在老僧懷中不斷哭泣的張豐,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他哭聲停了。
佔據在他腦海中,剩下一個清楚而鮮明的念頭。
強,他要變強。
在亂世中,唯有變強,才能保護重要的人。
他是水,幾滴的水也許只能滋潤土壤,而洶湧的大水,卻是銳不可當的天地殺手。
於是,張豐踏上了旅途。
一直到此刻,張豐遇到了一個叫做文祥的夥伴,卻同時也遇到生命中另外一個抉擇。
一碗水?或是一把劍?
那個面容剛毅的男孩,腦海中燃起來的情感,叫做憤怒與絕望。
一碗水?一把劍?
他來自人中國南方的富裕人家,從小就過慣有錢生活的他,不但沒有因此染上虛華懦弱的習性,反而剛強如山,比其它小孩擁有更壯碩的體格,以及更硬的脾氣,人家說,他像金石。
一塊百磨不穿,又光滑燦爛的巨大金石。
嚴峻,剛節,卻也令人欽佩。
而他離開家,則是因為闖了一件大禍。
當地縣府大官的兒子強搶民女,被他撞見,他強制介入,更用拳頭狠狠地教訓了這大官兒子一頓。
豈知,這大官兒子如此不耐打,竟被他活活打死。
雖然文祥家境富裕,卻也比不上大官的權大勢大,大官逼著文家要把這闖禍的小孩交出來,而文家知道終究無法抵抗,正決定將文祥交出去送死之際。
文祥的媽,卻趁夜拿了一個包袱,塞在文祥懷中,要他逃。
逃入山中,就沒事了。
那些官差平時狐假虎威,進入山中,論體力論戰術,誰能奈文祥何?
文祥拎了包袱,向孃親拜了三拜後,毅然離開。
只是當時文祥年紀實在太小,殊不知他這一走,替文家帶來的,將會是多麼巨大的災難,而文祥的娘,又將面臨多可怕的處境。
文祥沒想太多,直到他躲入山中的第五個晚上,他從懸崖看見了自己老家的大房子,陷入一大片火海中。
爺爺,奶奶,爸爸,弟弟,妹妹……一個接著一個,被綁成一串,捉走了。
媽媽呢?
那個把包袱塞在文祥懷中,諄諄關懷的母親呢?
文祥看到了,在那串人群的最後方。
那一瞬間,文祥驚愕,驚愕到甚至寧願他沒有看到這一幕。
母親,死了,身上赤裸,沒有半片可以稱作衣衫的布片。
在禮俗嚴明的南方中原,沒有衣衫蔽體代表的是什麼意思,連還是少年的文祥都知道。
文祥瘋狂轉身,逃入了山中,開始狂奔,彷佛要逃離母親死亡時絕望眼神的狂奔,他雙腳穿過荊棘叢林,身體撞開重重銳利樹枝,身上沾滿了自己被刮傷的鮮血。
他越跑,腦海一個聲音也越清晰。
強!我要變強!
只有強,才能在亂世中展現力量,只有強,才能復仇。
於是,文祥來到了這裡,遇到與自己年紀相仿,小自己幾歲的少年張豐。
可是,萬萬沒料到,他卻遇到了另一項抉擇。
一碗水,或是一把劍。
亥時即將來臨。此刻的天空,暗到連月娘都不肯露臉。
兩個少年,還在沉默。
終於,疲憊與口渴,讓他們有了動作。
先伸手的,是文祥,帶著山的霸氣與剛硬,他的手錯過了水,而伸向了那把劍。
“抱歉。”文祥的手握住了劍。眼神哀傷。“我要劍。”
“嗯。”張豐眼睛閉著。
“而且,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