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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呢?”(注:《吊濟南》。)
對國事的憂思,推動老舍選擇一九二八年發生在濟南的“五三慘案”做背景構思一部新的長篇,這就是《大明湖》。他決定寫這部長篇是在齊魯大學任教半年以後。他初到濟南,“五三慘案”的事實,即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聽人講述當時的情景,親自踏看現場,對著顯示著日本帝國主義暴行的照片,久久地凝視——
這是濟南人民多麼屈辱的日子!一九二八年二月,蔣桂馮閻四派聯盟,攻打奉系張作霖,爭奪華北;日本帝國主義為阻擋英美勢力向北方伸展,公開幫助張作霖出兵侵佔山東省會濟南,截斷津浦鐵路。五月三日,日軍尋釁,槍傷濟南軍民。五月四日,殘殺交涉員蔡公時,屠殺戰地政務委員會外交處人員幾盡,軍民死亡近五千人。五月八日,日本師團長福田提出最後通牒,其中包括五條,要求中國軍隊不得駐紮在濟南及膠濟鐵路兩旁二十華里以內。五月九日,日本向山東增兵一萬五千人。面對這種殘暴的、蠻橫無理的侵略行徑,蔣介石竟然命令部隊不準抵抗,並指令“為救一日人,雖殺十人亦可。”濟南人民的鮮血空空拋灑於街頭,而竟無人為之申冤雪恨!
一向以幽默筆調寫作的老舍,在寫作《大明湖》時,再笑不出聲來。悲愴之情,充塞胸間。他要為大明湖譜寫一曲悲歌,為濟南人民以及所有蒙受侵略之苦的祖國人民一抒憤慨!
非常可惜,《大明湖》寫成,寄往上海商務印書館,未及印出,遇一九三二年“一·二八”戰火,日本飛機轟炸,商務印書館起火,書稿被焚,至今成為一件憾事。
據老舍回憶:《大明湖》的情節線索是很窮的母女兩人的悲慘遭遇。母親是個暗娼,她的生活中“全沒有所謂浪漫故事中的追求與迷戀,而是直截了當的講肉與錢的獲得。”最後,她跳了大明湖。她的女兒,在沒人保護的生活中,為了得到維持生命的錢,也走上了她母親的路。這個孤苦無依的女人到了也要跳湖的時候,被人救出而結了婚。救她的人是兄弟三個,其中老大和老二是對雙生子,從外表上看去長得一模一樣。老大性格上偏於理智,老二性格上表現著感情的熱烈,然而理智的老大在被疾病徵服的時候,夢裡似的與那個孤女發生了關係,結果非要她不可。這時候,“五三慘案”發生,老三被殺,剩下老大和老二,“一個用腦,一個用心,領略著國破家亡的滋味。”(注:見《我怎樣寫〈大明湖〉》,《老舍生活與創作自述》。)
《大明湖》以母女的悲劇道路和命運為“正題”,以“五三慘案”為“副題”,這樣處理,是為了便於充分地展開故事。因為假如把“五三慘案”做為全書的核心內容,“全書都是描寫那次的屠殺”,便不易把別的事項插進去了。把“五三慘案”安排在故事的高潮部分,“故事與慘案一同緊張起來”,故事就可以展開得更火熾一些。老舍的創作意圖是很明確的:他要借這個故事,表現處於底層的城市貧民在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反動派統治下呻吟、掙扎、抗爭的悲劇命運;同時,對於日本的暴行作正面的申討和抗議。
《大明湖》中,老舍第一次在作品中描畫了共產黨人的形象。這是一個跡象,表現著作家思想中新的因素的萌生。他自己講:在母親所“交結的幾個男人中,有一個是非常精明而有思想的人。他雖不是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可是由他口中說出許多現在應當用××畫出來的話語。”(注:《我怎樣寫〈大明湖〉》。)他後來還曾追憶過:“在《月牙兒》的前身《大明湖》裡,我居然描寫了一位共產黨,他是《月牙兒》中的女主角的繼父。《大明湖》原稿只有徐調孚先生看過,不知他還替我記得此情節否?”(注:《老舍選集·自序》。)應該特別指出如下一點:儘管《大明湖》已經焚燬,無從查考,但是這時的老舍從認識上確認共產黨人是一些“精明而有思想”的人,這無論如何是他思想上的一個大的變化。確認這一點,對於瞭解老舍早期思想發展的脈絡有不容忽視的意義。
小巷深處
一九三一年暑假,老舍回北平同胡青結婚。婚後胡潔青隨老舍到了濟南。他們居住在濟南城裡南新街五十四號。這是一所同濟南千家萬戶沒有什麼顯著區別的普通居所,在一條小巷的深處。老舍一家,在這裡住了三年,直到他離開齊魯大學。
在這條小巷深處,老舍同胡潔青度過了他們寧靜而和諧的生活。老舍回憶說:“在濟南住呢,時常想念北平;及至到了北平的老家,便又不放心濟南的新家。好在道路不遠,來來往往,兩地都有親愛的人,熟識的地方;他們都使我依依不捨,幾乎分不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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