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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寫北平公寓生活,非常逼真而動人,把趙子日等幾個人的個性活活的浮現在我們讀者的面前。後半部卻入於嚴肅的敘述,不復有前半部的幽默,然文筆是同樣的活躍。且其以一個偉大的犧牲者的故事作結,很使我們有無窮的感喟。這部書使我們始而發笑,繼而感動,終於悲憤了。(注:轉引自朱自清:《〈老張的哲學〉與〈趙子曰〉》,《朱自清文集·二》。)
這自然是恰當而又公允的“評價”,它雖然是“廣告”,然而對這兩部作品的內容及風格特色都給予了要言不繁的分析,對於我們瞭解當時文壇上的訊息及兩部作品的影響,是有一定參考價值的。
應該說,現代長篇小說的創作,在現代文學史的第一個十年(一九一七——一九二七),還是一個薄弱環節。短篇小說創作,以魯迅的《狂人日記》等作品為代表,已經取得了很好的成績;長篇小說創作卻還沒有幾部思想上、藝術上都很堅實的力作。長篇小說創作還需要經歷一個長足發展的時期。老舍的《老張的哲學》和《趙子曰》正是發表於這一個長篇小說創作的“初創期”。這兩部作品以新鮮的題材為現代長篇小說開拓了一個新生面,以俗白而又精煉的北京方言使當時的讀者耳目一新,以顯示著獨特風格的諷刺和幽默贏得了廣泛的讀者群。儘管這兩部作品也存在這樣那樣的侷限和缺點,但它們在現代長篇小說發展史上的地位是不容低估的。
《老張的哲學》
《老張的哲學》的內容涉及到廣闊的生活領域,作品以惡棍、高利貸者“老張”橫蠻地逼散兩對青年男女的愛情為線索,相當廣泛而深入地反映了二十年代前後北京普通市民在黑暗勢力迫害下艱苦掙扎終不能免於失敗的悲劇命運;這個作品還從一個側面揭露了當時北京學界的黑暗。這些都表現了作者對北洋軍閥野蠻統治的憤慨以及對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們的同情。
老舍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即以諷刺的筆調揭露北京教育界的黑暗,這同他來倫敦前曾經從事過一段教育工作有直接關係。老舍說:“‘老張’中的人多半是我親眼看見的,其中的事多半是我親身參加過的;因此,書中的人與事才那麼擁擠紛亂;專憑想象是不會來得這麼方便的。”(注:《我怎樣寫〈老張的哲學〉》。)
作者對學界黑暗的揭露是同對“老張”的形象的刻劃結合在一起的。老張是京師德勝汛公私立官商小學堂的校長,同時兼任雜貨鋪的老闆和衙門裡掛名巡擊,他還是一個高利貸者。因為他的這種奇怪的身份,人們對他的稱呼頗不一致:“村裡的窮人都呼他為‘先生’”,“富些的人都呼他為‘掌櫃的’,因為他們日用的油鹽醬醋之類,不便入城去買,多是照顧老張的。”“德勝汛衙門裡的人,有的呼他為‘老爺’,有的叫他‘老張’,那要看地位的高低;因為老張是衙門裡掛名的巡擊。稱呼雖然不同,而老張確乎是鎮裡——二郎鎮——一個重要人物!”老張辦學堂是名,而經商是實。他開著一個雜貨鋪,上自鴉片,下至蔥蒜,一應俱全。學生一切用品點心都不準到學堂以外的商店去買,名義上是“在增加學生愛校之心”;同時,不準學生出去說他賣鴉片,據他說,他只是在附近煙館被官廳封禁之後,作暫時接濟,並不願永遠售賣煙土。他辦學堂的目的如此,就難怪他根本不講新課本,而仍然以《三字經》、《百家姓》為教學內容了。他是這樣的恬不知恥,當學務大人南飛生來“察學”時,竟高談闊論教育事業,學務大人誇讚他“外國地名”很熟,他答以“不瞞先生說,那些洋字是跟我一個盟兄學的。他在東交民巷作六國翻譯。據他說,念外國字只要把平仄念調了,準保沒錯。”學務大人竟以“那個入過學堂的不曉得中西文是一理”對答,兩個人同屬欺人之徒,卻又都假裝正經。學務大人南飛生對老張的指示是講臺不能砌在西邊,“那是‘白虎臺’,主妨克學生家長。教育乃慈善事業,怎能這樣辦呢!”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細節,活畫出上自學務大人,下至學堂校長一班人等不學無術、欺上壓下、營私舞弊、貽誤學生的可惡、可笑、可恥的嘴臉。
老張的“哲學”是赤裸裸的市儈哲學。“營商,為錢;當兵,為錢;辦學堂,也為錢!同時教書營商又當兵,則財通四海利達三江矣!此之謂‘三位一體’;此之謂‘錢本位而三位一體’。”他放高利貸,以非法的手段積累金錢,視錢如命,他對待債戶折債賣給他的老婆,從不許吃飽,餓了只許喝水,按他的說法:“少吃飯,多喝水,夜間永遠不做夢,既省錢,又省夢!”他極為貪婪,到孫八家吃飯,“照沙漠中的駱駝貯水一般,打算吃下一個禮拜的”,他奉行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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