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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走一條不適合怪物的道路,我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裡。平心而論,不和任何人有太深的心靈交往,與世隔絕般的孤獨,這樣的處世原則曾經帶給我莫大的安全感,保證了我從小到大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
可是,自從遇上他,他一直在帶給我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令我不斷想信任他,甚至很想把自己交給他。
究竟哪種處世原則能夠令我少受傷害?我不知道。
碎石踢動的聲音傳來,我知道霍將軍故意走得這麼重,告訴我他回來了。我重新從樹根上站起來,白色的深衣裙裾在樹幹上被風吹出輕輕的簌簌聲,安寧而嫻靜。
霍將軍已經走過來了,那陽光從樹林上空紛紛灑灑落下來,碎金滿地,在他身上構成了斑駁的跳躍。
我望著他,笑容不由我控制地綻放開來,彷彿我的心思從來沒有出現過一絲動搖,只是一直這般痴痴地等著他。
我明白了,有些事,有些人,身在其中,你真的是無法選擇,也無力抗拒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去做那些令人頭痛的選擇了。
“找到可以坐的地方了?”
“上來。”霍將軍把他寬闊的後背借給我,“林子密,馬過不去。”
爬上他的背所花的力氣,如同上了一座山,我氣喘心跳好不容易將手臂環住了他的肩膀,他說:“頭低一點兒。”我低下,側過臉貼在他的背上。
他穿的是平常一直套在身上的甲冑,經歷了酋塗王、單桓王聯部的血戰,這件盔甲有洗不去的硝煙和宿血的味道。如果不是這些氣味的提醒,此時的我,一定早已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我按捺下滿心的歡喜,告訴自己,現在的溫馨只是兩戰之間小小的插曲,我應該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好好享受這片美麗的河西小樹林。
前面的樹林果然更加密了,樹枝不斷垂掛下來,我為了防止頭面被刮傷,便將身體更為緊密地貼近他。
經歷了在長安城半年的安逸生活,我自己又長大了一些。他走了幾步路,發現了兩人身體貼合時,我身上那柔軟曲線與他堅實後背產生了奇妙的摩擦,悄聲地笑了。我起先沒有想到這些,還問他笑什麼。他不說話,故意在行路中上下聳動我的身體,我也發現了,忙把背弓起來一些,收起一個手護住胸口。
他笑得越發深了,笑聲從他的胸腔裡傳來,隆隆震動著我的身體。
“你這樣累不累?”他問我。
我搖搖頭,想到他看不見,補充道:“不累,一點兒也不累!”
他見我倔著不肯放鬆身體,便說道:“馬上到了,就在那片白樺林邊上。”
路途確實很短,一片色澤素淨的白樺林出現在山木櫸林的後面。林間盛開著西北草原上特有的紫色苜蓿花,風一吹,帶著花粉清香的味道佈滿天空。
他把我放下來,我和他並肩坐在白樺林下,聽那細碎的葉子在林間,伴著雲雀而歌唱。
硝煙彷彿已經離我們很遙遠,河西好像不再是個戰場了。我不由發自肺腑道:“這裡不再打仗了,多好?”
霍將軍被我這幼稚的和平嚮往逗笑了:“仗還是要打的。等到河西納入了大漢朝的版圖,”他把手合在我的手背上,說,“這裡就不會再打仗了。”
我反指握住他的手掌,食指細膩地摩挲著他滿是刀箭薄繭的掌心:“霍將軍,你看……”
他打斷我:“你怎麼叫我霍將軍,聽起來怪怪的。”
“有什麼怪的?我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是這麼叫的。”我不服氣。
“第一次?你把自己弄得像個匈奴小孩,還有臉提!”他對我的第一次出場很不感冒呢。
“那叫你什麼?名字這麼難聽!”我故意挖苦他。
“那是皇上給我起的。”他說話的樣子彷彿有一縷陽光打在他臉上,提起皇上他似乎神采特別熠然。
我想起那個在建章宮脂兮殿中,當著我們一堆伴舞姑娘,把李美人弄得跟野貓叫似的中年男子。我別過頭:“水平真差,起這樣古怪的名字。”
“那是有緣故的,”他說,“我四歲的時候,母親帶我進宮。那時候皇上正在發燒,被我哭聲一驚出了身汗,病就輕了。皇上很高興,特地召我姨母將我帶去面聖。聽說我尚未起名,便賜了這個名字。”
“四歲還沒有名字?”我笑話他,我1歲的時候,還好歹有個編號。
他臉色有些發暗,我想起他們這個朝代給男孩子起名字是十分慎重的事情,通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