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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官員張集馨在福建當汀漳龍道臺(汀漳龍地區一把手)時,閩浙總督顏伯燾被革職,帶著家眷、兵役、隨從等三千多人浩浩蕩蕩打道回鄉,途經漳城,當地為了招待這位前上司,既備酒席,又請戲班,還送上“程敬”(以路費名義送出的禮金),共花去一萬兩銀公款。要知道,此人已經不是官員了,居然還受到如此優待,可想而知,那些在位的官員如果下一次基層,基層官員該拿出多少錢來。
最典型的就是欽差出巡過境,相對於朝廷派來的特派員,其在皇帝面前一言就能決定一個地方官的進退,所以無論你在地方多麼位高權重,都成了小人物。欽差一來,小人物就是出大血的時候了。張集馨曾就此記過一筆賬:欽差到省之前,首府(省衙門駐地的知府)先填好借支單,到布政使衙門請借接待費二萬兩銀,事畢之後再將經費分攤給各州縣,大約每次的攤派總額為三五萬兩銀。欽差出於代表朝廷的身份不肯接收禮金,於是,地方官還要派人直接送到京城欽差的私宅,向來如此。
禮多人不怪(4)
即使不是皇帝的特派員,就是過往的要員,地方官也是不少出血的。還是那位張集馨,曾在其著作中記錄了一份詳盡的日常應酬情況。當時他擔任陝西督糧道(相當於財政廳長)一職,由於督糧道這個差事很肥,所以,陝西的官場接待經費也由他來負責。從他的著作中,我們幾乎看不到他做了哪些行政工作,篇篇都是官員、官場規則的文字。下面就是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張大人記錄的迎送要員情景:但遇有要員到境,督糧道便跟隨將軍(大軍區首長)、巡撫(省長)等上司到官廳迎接,送至公館休息,然後張燈結綵,請戲班、備酒席。每次都要請兩班戲,酒席備五桌上席,中席十四桌。上席必備燕窩燒烤,中席亦魚翅海參。陝西西安由於氣候原因,活魚很難得,一尾大活魚值四五千文錢(約三兩銀,400多元人民幣),上席五桌斷不能少,其他如白鱔、鹿尾,都是貴重難得的東西,亦必設法求購,否則客人就會認為這個督糧道太摳門。這樣的聚會是非常熱鬧的,一直要折騰到深夜兩三點鐘才散。散後,主人將喝得搖晃的客人送出登轎,逐次揖送,還要派下人持著主人名帖,到各公館道乏,表示辛苦。次日,客人起身,又送出城外,並饋贈盤纏,盤纏之多少,依客人官職尊卑而定。每次宴會,連戲價、賞金、酒席雜支,一般都要二百餘兩銀,當然,這還沒有包括送給客人們的路費。
張大人在其著作中寫道,一年當中,大宴會無月無之,小應酬則無日無之。春秋年節,還要請省城的大小文武官員看戲喝酒。但是如果十天半月,沒有過往的客人,他就必須主動邀請人家了,被邀請的人包括兩司(布政使與按察使)、鹽道(相當於省財政廳副廳長)等等,不如此,則不足以聯絡感情。
這樣算下來,張大人一年的開銷(包括每年送給地方上司和北京官員的禮金)一般都在五萬兩銀上下,這還不包括送給同僚朋友的經濟援助金。
名目繁多的迎來送往已成為中國古代官場中的一大陋規,雖然很多官場中人很無奈,但不得不承認,透過送禮,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而且,最為重要的是,所以要送禮,就是因為有人喜歡收禮。明朝有位可惡的官員就特別喜歡收禮,他叫鄢懋卿,其生性奢移,甚至用彩錦裝飾廁所,用白銀裝飾便溺器皿。這樣的生活當然不是基本工資可以支撐的,所以他必須要收禮,有時候還發揮主觀能動性,對下級官員進行敲詐。如果有哪個官員沒有伺候好他,並孝敬他一大筆銀子,就會遭到報復。他外出視察時,經常與妻子同行,專制成五彩輿,讓十二個女子抬著,道路上人們看到無不驚駭。鄢懋卿一路上作威作福,沿途官員紛紛竭力逢迎。在一次視察山東時,山東歷城縣令薛禮勤,因不肯屈從其淫威,竟被他藉故當場砍了腦袋。
中國歷史上如鄢懋卿這樣強行收禮的上司多如牛毛,更使我們感到驚奇的是,有些官員特別奇怪的禮都會收。唐朝有位叫元載的宰相,可能是小時候窮怕了,當他成為宰相後,拼命地收禮要禮。在他被絞殺滅門之後,朝廷從他家中抄出大量的金銀珠寶、鑽石瑪瑙、古董玩意,房產多處,可是最讓人歎為觀止的是八百石胡椒。在今人眼中,這不過是一種調味品,可在唐朝,這可是高階消費品,唐朝不產這個東西,只能靠進口。有人計算過,唐時一石重為現在的79320克,那麼八百石就是現在64噸。任何人都知道,這些胡椒肯定不是一日之功能積蓄起來的。是哪些人物源源不斷地給元載送這麼多的高階胡椒呢?當然是那些官場小人物了。宋朝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