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的薰(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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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九條薰很久沒有這樣安心地睡一覺了。醒來的時候蟬聲仍像嘩嘩的雨一般,一輪橘紅落日綴在山頭,溫柔的夕光在頭頂灑下一片薄暮的金。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乳酪還在打著小呼嚕,吃完的瓜皮已經給收走了。
“真抱歉,睡到了這個時候。”抱著乳酪走進起居室,在修剪花枝的母親停下手中的剪刀,抬頭對她笑了笑:“醒了啊,沒關係,你們年輕人就是仗著年輕不好好注意身體,多睡一睡是好事——這小傢伙還真喜歡你。”
母親伸手戳了戳乳酪,乳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拱回西九條薰懷裡。兩人都笑了。
“既然睡到了現在,不如就在這裡吃晚飯吧。今天的晚飯是我的外甥做的,他和妹妹來看我,廚藝很不錯的——我介紹你認識一下。”完全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母親朝廚房叫道:“大平——”
從廚房探頭走出一個戴圍裙的青年,架著一副只有底框的眼鏡,褐色柔軟短髮,頭上翹著一根小呆毛。見了人先好溫柔地笑起來,很沒脾氣的樣子。
土間大平。西九條薰記得他。他是母親姐姐的兒子。當年因付不起房租被趕出公寓,又不願告知父母害他們平白憂心時,她投靠的便是土間大平。
二人自幼相識,勉強算是青梅竹馬。西九條薰長他一歲,不過做了虛的這五年,年歲在她身上停下,如今再遇,看上去倒是土間大平更成熟穩重,像個可靠的成年人了。
母親給彼此做了番介紹。西九條薰自然不能講真名,用的是“冥”這個身份。說了幾句話,土間大平又急急忙忙回了廚房——灶臺上的咖哩還在煮著。
“大平這孩子心思細膩,雖然他不說,我也知道他是擔心我寂寞,所以才常帶著妹妹來看我。”母親說著,調皮地眨了眨眼:“其實哪有那麼脆弱呢。”
西九條薰的心又不可抑地酸了。
過了一會兒,土間大平的妹妹,土間埋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拎著一大袋子薯片可樂,亞麻色長髮垂在身側,見了人也是先露出溫柔的笑容。
時間的流逝在孩子身上格外明顯。五年前西九條薰借住在土間大平家裡時,土間埋還是個11歲的小孩子,現在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美麗又優雅。
不過西九條薰知道少女的本性,她從茶几下的抽屜裡拿出遊戲手柄,像個拿蘋果引誘白雪公主的邪惡巫婆般笑了:“要來一局嗎,小埋?”
土間埋果然接下了她的戰書。兩人握著遊戲手柄,在戰場上廝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好痛快地玩了一局,雖然輸掉了,結束時西九條薰仍然笑得彎起眼睛:“小埋好厲害,和你一起玩真叫人開心。”
土間埋在她的目光裡紅了臉頰,彆彆扭扭地講道:“冥姐姐也很厲害。”
母親在一旁默默凝視兩人,嘴角不自覺掛上淺笑。
吃過晚飯後,天已經全黑了。郊外少了光汙染,星子像寶石般散落在黑色的幕布上。蚊子和夏蟬此起彼伏地活躍著。
西九條薰拒絕了母親要留她住上一晚的請求。一個午覺、一頓晚餐已叫她樂不思蜀,再待下去,她只有像陷進蛛網的蝴蝶般,永遠地沉淪了。
母親站在玄關處同她告別,要走了,忽然對著屋裡供父親牌位的方向說道:“爸爸,冥要走了哦,記得跟她說再見。”
這一句話讓西九條薰聽得那麼悲傷,她急急轉過身去,低下差點落淚的臉。庭院裡亮閃閃的星光和月光鋪出一條錦緞似的小徑,無數次,父親母親就這麼目送著她遠去。
相遇沒有準備,離別也是猝不及防。人這一生,總是匆匆忙忙的。
土間大平拿著手電送西九條薰走到門口。坐進車裡,西九條薰搖下車窗。土間大平意識到她有話要說,彎下腰來,臉上溫柔的微笑比月色還要柔軟。
“謝謝你照顧她。”她望著他,很鄭重地道謝。
發動汽車,西九條薰從後視鏡看到土間大平撓著腦袋疑惑的樣子。隨著車輪越滾越遠,這彷彿前世回憶般的家愁也融進了身後的月光裡。
家的位置在東京到橫濱相反的方向,開車回橫濱所住的公寓要一個多小時,還要再次經過父親睡著的墓園。出發時是晚八點多,加上郊外荒僻,路上幾乎碰不到幾輛車。
假若用虛的形態,幾次響轉,不多時便能回到橫濱,只是西九條薰極不喜歡那種明顯有別於人類的狀態,沒有急事,她寧肯像普普通通的人類一般,開上幾小時的車,跋山涉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