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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合,算是崇禎贏了,魏忠賢在心裡也是忍不住要叫好:這皇上,孫子裝得比我還到位。所謂大丈夫能忍人所不能忍,看來這大明朝不是我的就是他的了。
的確,這世界上的事說到底是人心的事。人心說小就小,說大就大。小到沒心沒肺;大到沒邊沒沿。孫悟空有七十二般變化,人心也有七十二種變化。大明朝的官員那是何等的火眼金睛。別的本事沒有,洞察人心的工作天天在做。幾百個人,整天在一個大房子裡擠著挨著,你琢磨我,我琢磨你,任何的風吹草動、風生水起、身未動意先動,那是一眼便知。
大明朝的官員,真是太有才了。
崇禎很快就感覺到了他們才氣逼人。九月十四,右副都御史管南京通政司事楊所修義憤填膺地站出來,彈劾魏忠賢的親信兵部尚書崔呈秀、工部尚書李養德、太僕寺少卿陳殷、延綏巡撫朱童蒙等人,說他們不孝,父母過世了不在家丁憂,有違崇禎剛提出來的以孝治天下的施政綱領。他同時彈劾吏部尚書周應秋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混日子,提拔官員老是在搞平衡、和稀泥,“做人的底線到哪裡去了?為官者的良知到哪裡去了?”
崇禎馬上就明白,楊所修太他媽的有才了。眼毒,一眼就看出我挽留王體乾的口是心非;腦瓜靈,知道我跟魏黨誓不兩立,馬上就彈劾魏黨的一干人等;主意絕,將魏忠賢先“摘”出來,以跟魏黨無關的理由將他們放倒。
但是,真能放倒嗎?是今天放倒還是以後放倒?放倒以後會不會留下政壇後遺症?崇禎在思考,官員們屏住了呼吸。
只可惜,魏忠賢是不容崇禎思考的,他馬上提醒了崇禎一個常識性的問題,這些官員父母過世了不在家丁憂都是因為先帝奪情而留任的結果,對這樣盡忠體國、公而忘私的官員,不但不予以表彰反而一棍子打倒,這以後朝廷的工作還要不要人做了?而吏部尚書周應秋,那絕對是堅持原則的好官,那楊所修不就是他老人家提上來的嗎?
魏忠賢的話讓崇禎很難反駁。魏黨真是根深葉茂啊!一刻鐘後,崇禎宣佈退朝,沒有留下任何旨意。於是滿朝文武官員都知道了崇禎的為難,也知道了局勢的微妙之處。山雨欲來風滿來,崇禎和魏忠賢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死磕,成了眾官員茶餘飯後的談資,也成了他們權衡自己進退之道的風向標。也許一切會在明天發生,也許在他們有生之年一切都不會發生。他們將帶著巨大的懸念和好奇心長眠於九泉之下,讓他們永生永世不得安寧。也許會這樣,誰知道呢?
第三節政治是什麼?(2)
政治是什麼?政治是交易是妥協是忍人所不能忍是飛黃騰達是身敗名裂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江山易色是人頭落地是美人計是思危思變思退……
是崇禎茫然的眼神。
一個十八歲的青年,一個傳了十六代的江山。十六個列祖列宗在遙遠的天國緘默不語,崇禎在已顯蒼涼的紫禁城裡梳理著大明朝的一地雞毛。
遭到彈劾的崔呈秀等人幾天後小心翼翼地上疏,請求辭官回鄉守制,以盡孝道,以全聖名。崇禎一聲冷笑:以全聖名?全誰的聖名?全了我的名那就毀了先帝的名,是先帝奪情留任在先,我總不能將以前的行政邏輯鏈都一一打碎吧?!魏忠賢心何其毒也……還有老好人周應秋也上疏要求辭官歸故里。呵呵,你們都有退路,唯獨我這個皇上沒有退路。不行,都一起熬著吧,看誰熬得過誰?不許!
結果,楊所修彈劾的幾個人沒一個有毫髮之損,相反地,楊所修本人倒受到崇禎的呵斥。這種種在非魏黨官員看來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一再上演,讓整個大明官場一時摸不清崇禎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當然,這中間也包括魏忠賢。
崇禎是真給我面子嗎?他為什麼給我面子?是怕我三分呢還是貓捉老鼠?魏忠賢決定再探虛實。
這一次,他又親自出手了。九月二十五,魏忠賢滿臉羞愧地向崇禎提議,個人崇拜要不得,請求皇上停止各地為他建造生祠的活動。為了鄭重其事,目不識丁的他還讓一個字寫得好的親信為他寫了一本奏疏,叫《久抱建祠之愧疏》。崇禎看了,淡淡批覆道:以前建的算了,以後不要再建了。
既往不咎?魏忠賢對這個批覆琢磨了半天,還是不能肯定是不是這個結論。也許崇禎在等一個機會。什麼機會,不早給他了嗎?幹嘛不要?他到底打算怎麼整我?真是婆婆媽媽!魏忠賢真是想不通。
當然,崇禎不給個痛快話魏忠賢是睡不著覺的。幾天後,一場針對楊所修的反撲運動開始了。你崇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