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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打聽著了這訊息,在那裡作祟。”本初便問欒雲道:“兄可猜想得出這冤家是何人?”欒雲道:“我平日為田房交易上常與人鬥氣,有口面的人也多,知道是那一個?”伯喜道:“我們前日作事原不密,家中吃酒,立議,又到典鋪中去兌銀,這般做作,怎不被人知覺了?”本初道:“事已如此,不必追究,只是如今既被人知覺,倘或便出首起來,卻怎生是好?”伯喜道:“幸喜他還只在門縫裡塞這柬帖進來,若竟把來貼在通衢,一發了不得。”欒雲被他兩個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十分害怕,心頭突突的跳,走來走去沒做道理處。本初沉吟了半晌,說道:“所議之事做不成了,不如速速解了議罷。”伯喜道:“只可惜一個及第進士已得而復失。”本初道:“你不曉得既有冤家作祟,便中了出來,也少不得要弄出是非的。”欒雲點頭道:“還是解議為上策。”當晚一夜無寐。
次日清晨,欒雲袖了原議單,並這沒頭帖,同著本初、伯喜急到聶二爺寓所,把上項事備細說知,取出沒頭帖與他看了,告以欲解議之意。聶二爺聽說,勃然變色道:“公等作事竟如兒戲!前既議定,我已差人星夜支會家姊丈去了,如何解得?”本初道:“解議之說,原非得已,奈事既洩漏,恐彼此不便,還望俯從為妙。”聶二爺道:“他自被冤家察訪了訊息去,須不干我事,難道我三耳人真個怕人拿住麼?”伯喜道:“二爺自然不怕別人,但欒相公是極小心的,他既見了這沒頭帖,怎肯舍著身家去做事?”聶二爺大怒道:“我那知你們這沒頭帖是假是真?你們前日哄我立了議,把關節暗號都傳授了去,今日卻捏造飛語,要來解議,這不是明明捉弄我?只怕我便被你們捉弄了,明日家姊丈知道,決不和你們干休哩!”本初見聶二爺發怒,便拉欒雲過一邊,密語道:“看這光景,不是肯白白解議的了,須要認還他幾兩銀子。”伯喜也走過來說道:“沒酒沒漿難做道場,須再請他吃杯酒,方好勸他。”本初道:“若請他到家去,又恐張揚被人知覺,不如邀他到酒館中坐坐罷。”欒雲此時沒奈何,只得聽憑二人主張。本初便對聶二爺說道:“臺翁不必著惱,我們要解議,自然還你個解議的法兒,此間不是說話處,可同到酒館中去吃三杯,了說前日的合同原議,乞即帶去,少停,議妥了,就要銷繳的。”聶二爺還不肯去,本初、伯喜再三拉著他走,聶二爺方取了議單,隨著三人到一個酒館中,揀個僻靜閣兒裡坐定,喚酒保打兩個酒,擺些現成餚饌,鋪下鍾筋,一頭吃酒,一頭講貫。聶二爺開口要照依原議三千金都認還。本初伯喜說上說下的說了一回,方議定認還一半,送銀一千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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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卷 蠢鰥夫欲續嬌娃 硬媒人強求半錦
詩曰:
淑女還須君子逑,等閒豈許狡童謀。
秦樓跨鳳人如玉,不是蕭郎莫與儔。
卻說禮部侍郎桑求,號遠揚,蜀中綿穀人。他為人清廉正直,並無人在外通關節,況他夫人是劉氏已經亡過,也並沒甚舅子聶二爺,此皆賴本初、時伯喜借他名色設局哄騙欒雲。那桑公只因前科典試秉公取士,宦官楊復恭多有請託,他一概不聽。為此,復恭懷恨尋事,把他貶做襄州太守。當下,欒雲展閱邸報,見桑公降任本州,便問賴本初道:“前日只道桑侍郎還要典試,不想如今到貶做這裡太守,這等看來,前番聶二爺的議頭,縱使沒人撞破,也是沒相干的了。”本初道:“怎說沒相干?他是禮部侍郎,就降調了,原與禮部聲息相通,況恰好降任本州,若是前日議頭不解,包你有用,可惜被人撞破了。”欒雲道:“若這般說起來,他今到這裡做官,我們正該去鑽刺他。”本初道:“若要鑽刺他,須趁他未到任之先,早往前途迎候,到他舟中送禮參謁,方見殷勤。但相見時切勿提起聶二爺之說,這是大家心照的事,不可說破。”欒雲依言,便買舟備禮,同了本初,出城百里之外迎著官船,投遞揭帖。不料,桑公於路冒了風寒,臥病舟中,不得相見,止將名揭收了,其禮謁上所開金盃、錦緞之類一些不受,連原揭璧還。欒雲沒興而回。正是:
乘興何堪敗興返,夤緣未遇有緣人。
桑公舟至襄州境上,卻因病體沉重,上任不得,只在舟中延醫調治,打發一應接官員役先回,仍委舊署印官,權署府印,候新官病痊,方才交代。誰想過了數日,醫藥無效,可惜一個清廉正直的桑侍郎,竟嗚呼哀哉,死在襄州舟次了。入殮既畢,家眷本待扶柩還鄉,奈家在蜀川綿谷,與興元不遠。此時,正直興元節度使楊守亮造反,路途艱阻,須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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