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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有些擔閣了。”又想道:“夢蘭出京時,有柳家從人,隨後或者到先往華州柳府去,亦未可知。”便喚過幾個家人,教他分頭去迎候,一往長安一路迎去;一至華州柳府探問。家人領命,分頭去了。梁生一面經營葬事,卜得城外原吉地,築造墳塋。本欲等夢蘭到來一同送葬,因恐錯過了安葬的吉期,只得先自舉葬,將二親的真容重命畫工改畫。梁孝廉方中道袍的舊像改畫做玉帶蟒衣;竇夫人荊釵布裙的舊像改畫做鳳冠霞帔。銘旌上寫了誥贈的品爵。治喪七日,然後發引。地方官府,並縉紳士夫,吊送者不計其數。人人都道:“梁狀元這番顯親揚名,無人可及。”那知梁生心裡卻悲喜交半,喜的是二親得受皇封,不負了生前期望孩兒之意;悲的是子欲養而親不在。但榮其死,未榮其生,況二親在日,常以孩兒姻事為念,今幸得夢蘭為配,卻在長安成親,未曾至靈前拜得舅姑。及安葬之時,又不得媳婦來一送。有這許多不足意處,因此一喜又還一悲。正是:
到得身榮心未足,從來樂極每悲生。
梁生葬事既畢,只等夢蘭歸家,便要同赴興元任所。過了幾日,那差往華州的家人,先回來稟覆道:“小人到華州柳府門首,見門上貼著封皮,還是柳老爺欽召赴京的時節封鎖在那裡的。並無家眷在內。”梁生驚疑道:“夫人既不曾往華州,如何此時還不到襄州?”正猜想問,只見梁忠的妻子進來報道:“梁忠回來了。”梁生便教喚入。只見梁忠同著那差往長安去的家人一齊入來叩見。梁生問道:“夫人在那裡?”梁忠哭拜在地,一時間答不出。梁生驚問:“何故?”梁忠哭道:“老奴不敢說,說時恐驚壞了老爺。”梁生一發慌張,忙教快說。梁忠一頭哭,一頭稟道:“夫人自從那日離了長安,行不過百十里路,忽然患起病來,上路不得,只得就在近京一個館驛裡歇了,延醫調治。”梁生驚道:“莫非夫人因這一病有甚不測麼?”梁忠大哭道:“若夫人那時竟一病不起,到還得個善終,如今卻斷送得不好。”梁生大驚道:“如今卻怎麼?”梁忠哭稟道:“夫人病體雖沉重,多虧醫人用藥調理。過了幾時,身子已是康健,便要起身。不想老奴也患病起來,不能隨行,只有錢乳孃同柳府從人隨著夫人前去。老奴在館驛中臥病多時,直至近日方才痊可。正待趨行回家,只聽得路上往來行人紛紛傳說:‘梁狀元的夫人被興元遣刺客來刺殺在商州城外武關驛裡了。’老奴吃了一驚,星夜趕至商州武關驛前探問。恰好遇著老爺差往長安去的家人,也因路聞凶信,特來探聽。那驛裡驛丞驛卒俱懼罪在逃,不知去向。細問驛旁居民:都說:‘興元刺客止刺得夫人一個,劫得一包行李去,其餘眾人不曾殺害,只不知夫人骸骨的下落。’老奴與家人們又往四下尋訪,並無蹤影。”梁生聽罷,大哭一聲,驀然到地。慌得梁忠夫婦與張養娘一齊上前扶住,叫喚了半晌,方才甦醒。正是:
痛殺香銷與玉碎,彩雲易散琉璃脆。
芳魂疑逐劍光飛,徒使才郎揮血淚。
梁生醒來,放聲大哭,張養娘等再三苦勸。梁生哭道:“紅顏薄命,一至於此,若使中途病故,還得個靈柩回家,今不唯生面不可得見,並死骨也無處尋求,豈不令人痛殺我。早知如此,當時便不去應舉也罷,應舉及第之後辭了行軍祭酒的印也罷,只為狀元及第,拜將封侯,到把一個夫人活活的斷送了。”輾轉追思,愈悲愈痛。有一曲《瑞鶴仙》,單道梁生心思夢蘭之意:
最苦紅顏命,縱楊妃馬踐也留殘粉。偏伊喪骸骨,便孤墳一所,無緣消頜。早知如此,悔佐徵西軍政。到不如不第,拼了偃蹇,免卿焚眚。
梁生日夜悲啼,寢食俱廢,懨懨成病。張養娘道:“老爺不必過傷,我想起來,既是刺客止刺得夫人,其餘錢乳孃等俱未遇害,如何一個也不回來,莫非此凶信還未必真。”梁生聽說,沉吟道:“他們知我在興元,必然到往興元報信去了。但不知他們可曾收得夫人骸骨在那裡?我本當即赴興元任所,奈病體難行,今先修書報知柳公,就探問錢乳孃等下落,便知端的。”計議已定,即修書遣使,齎往興元。自己只在家中養病,把夢蘭所繹迴文章句,及平日吟詠的詩詞,時常悲諷。床頭供著夢蘭牌位,常對他叫喚,對他言語,或對他哭泣,直把牌位當做活的一般。那牌位上寫道:
誥封夫人先室柳氏桑夢蘭之位
張養娘看了問道:“夫人本姓桑,如何到寫柳字在上面。”梁生道:“你不曉得,夫人當日逃難華州,投奔母舅不著,此時,若非柳老爺收養,性命已不保,到今日才死了,夫人十分感激,久已認柳老爺為恩父,今豈可不稱柳氏?”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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