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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著玩的?那麼多病人在排著隊,誰有時間在這時候跟你開玩笑?想逗著玩到說書場子裡逗去,我們還要工作哩,下一個。”
一看醫生喊下一個,汪有志便慌了,他支著他的腰,連普通話也不會說了,用家鄉話對醫生說:“醫生,俺真是不給你開玩笑,俺真是‘一’疼,你看俺疼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醫生這才發覺他支著腰,知道他說的‘一’必在腰上。便問:“你的‘一’在哪裡?”
汪有志痛苦地彎下腰,指著他剛剛閃過的腰部說:“就這裡,疼得鑽心。”
醫生感到詫疑:“這不是腰嗎?怎麼說‘一’疼呢?”
“哎,你還醫生哩,連這都不懂,腰(么)就是‘一’,‘一’也就是腰(么)。”
“什麼一、腰的,誰發明的這些鬼話?”
“誰發明的,還不都是你們醫院裡發明的?你問問她?”汪有志指著那位小護士說。
小護士弄明白了汪有志將洋字碼1讀么音誤解為腰也讀么音,就忍不住大笑,一笑就笑叉了氣。
看好了腰,又看好了感冒,醫生安排汪有志去打針。汪有志自打長這麼大,第一次進醫院,當然也是第一次來打針。
轟轟烈烈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烈火也燒到了醫院裡,大家都在批判毒草,揪鬥牛鬼蛇神,以階級鬥爭為綱,大學毛主席著作,大背毛主席語錄,以便提高自己的階級鬥爭覺悟。
汪有志一進護理室,就見護理室已佈置成了忠字化格局:靠窗上放著毛主席石膏像,石膏像兩側插著紅旗,紅旗下用向陽花襯著,向陽花中間不是葵花子,而是一顆顆的紅心,心中寫著一個個忠字。打針同樣要排隊,而且要念毛主席語錄,如果念不出,護士就要教你,讓你學三遍再給你打針。發明這一套學習毛澤東思想的護士名叫崔明英,她是出席全省的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全縣人民都是她的粉絲。
這天,恰巧就是崔明英值班。
汪有志拿著他的針劑剛要進護理室,只聽崔明英喊了一聲:“階級鬥爭――
汪有志一愣,忽想到這是人家讓自己接背毛主席語錄,明白過來,便急忙接到:“一抓就靈。”
崔明英又喊一句:“凡是反動的東西,你不打,它就不倒―――”
汪有志又接到:“這也和掃地一樣,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自己跑掉。”
崔明英又說:“我們應當相信群眾,我們應當相信黨,這是兩條根本的原理,―――”
汪有志又接到:“如果懷疑這兩條根本的原理,那就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了。”
沒想到這位病員的毛主席語錄背那麼熟,崔明英就非常高興,這才象從戲臺上走下來一樣,對汪有志溫柔地說:“今天呀,算是遇到個知音,過來吧。”
崔明英換了正常人的角色,開始與汪有志說了一些家常話。經過文革時期的人都知道那個年代,正常人一下子就變得象瘋了一樣。人人都有兩副面孔,對誰都不敢說真心話,包括自己的父母。特別是忠字化那陣兒,人們被林彪一夥弄得神魂顛倒,“三忠於”“四無限”響遍全國各地,表面上忠於毛主席和毛澤東思想,實際上是利用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利用全國人民對毛澤東同志樸素的無產階感情,為他們自己賺取政治資本,以準備篡黨奪權。崔明英這樣的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就是當時的受害者之一,她不光要象唸經一樣把毛主席的書一遍一遍地“研讀”,還要處處要用在“實踐”中去。用在實踐中去並不是象我們今天把革命理論當作指導思想,掌握精神實質,按照偉人的精神去做就行了,而是還要搞形式主義的立竿見影。說每一句話,做每一件事,都要與毛主席的話相對照,這樣就是立竿見影了。比如崔明英,她每天為一百多位病人打針,光與他們對答毛主席語錄就達上千條,所以每次值了班回到家,嗓子累得連一句話都不想說了,與丈夫親熱的勁兒都沒有了。她的丈夫以為她當了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後名氣大了,追星族多了,有了外心,便對她進行了暗中偵察。有一天晚上,崔明英與一位男醫生值夜班,發現那位男醫生正將雙手在她的乳房上弄著什麼,就明白了一切。回到家裡就與崔明英算賬。崔明英感到莫明其妙,當然就不承認有這麼一回事。一直鬧到院革委會,在毛主席的石膏像前,當著那位男醫生的面,騎驢戴眼鏡――六隻眼看著,才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原來院裡發了一枚紀念全國一片紅的毛主席紀念像章,崔明英讓那位男醫生將那枚像章為自己配戴在胸前,恰巧被崔明英的丈夫隔著窗戶從側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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