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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你愛宮澤錦,只是聽你親口說出來,仍是覺得痛極了,我時常想,如果當初我沒放你去找你爹,也不曾讓你去宮中報仇,那麼如今你會不會仍舊深愛著我?我錯了,我真的做錯了,慕染,我好恨我自己,是我,親手毀掉了我的幸福。”
“你十年沒有離開過若水,但我每年都會替你去揚州拜祭你爹,你不知道,我曾去過你所說的那個亭子前,四月的時候瓊花開得很美,而在那裡,我在一棵樹上發現了一行用刀刻上去的字,上面寫著‘如果我能為你拋下江山萬里,你可願為我種下一絲愛意?’你能讀懂這話裡的情意嗎?至少,我懂了。這個秘密藏在我心裡太久,那時我以為只要我不說,你永遠都會是我的,所以我假裝看不到你對他的愛意,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如今看來,我真是傻瓜。”
“慕染,就當送我一份別禮吧,答應我,要過得幸福,你必須答應,因為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希望,是我放棄了自己的愛想要換取的惟一,我只想你幸福,所以,你定要幸福給我看,不然的話,我永遠恨你。”
然後信的落款是“父剪湖”,慕染緊緊地握住那封寫滿了鳳剪湖對離慕染的深深愛意的信紙,然後跪倒在地,哭得聲嘶力竭。
到最後,剪湖終是又恢復了父親的身份,也許惟有如此,他才能說服自己走得這般灑脫吧!鳳剪湖與離慕染的愛,說來興許是發於父子之情,止於人倫之理,卻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分開只是因為彼此再也沒有相互牽絆的愛,到頭來離慕染心裡的人,終成了宮澤錦。
那天夜裡,慕染在剪湖的房裡坐了整整一夜,五更的時候,他回到自己的屋裡,發現宮澤錦亦是徹夜未眠。
將信交給宮澤錦,他說:“剪湖走了,也許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而剪湖留給宮澤錦的信裡只寫了一句話,“你要給慕染幸福,否則,我定當回來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愛。”
而後的數日,慕染表現得很沉悶,有時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只一個人悶在房裡寫字,宮澤錦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寫什麼,慕染說想要一個人靜靜,他也就沒敢去打攪。
偶一日宮澤錦去找慕染,卻發現他並不在房裡,而書桌上是一疊宣紙,想必就是他這些日子來寫的字。宮澤錦走上前,取過一張想看看那個曾經看了四年的清秀字跡,可那一眼,卻讓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於是他又取過其他幾張紙,發現每張紙上都寫著同樣的話,那句他十年前刻在樹上的:“如果我能為你拋下江山萬里,你可願為我種下一絲愛意?”
遠處忽而響起一陣琴聲,宮澤錦站在屋內愣忡了片刻,而後握著一疊宣紙衝了出去。
小溪旁有一棵瓊花樹,那是以前慕染託剪湖到外邊買來的幼苗種下的,轉瞬十年,當年的小樹苗茁壯成長,如今已是十分高大。四月天,花期一到,瓊花落紛紛,那畫面依然美得動人。
此刻瓊花樹下正擺了一張琴臺,而慕染則坐在臺前獨自撫琴,眼前是潺潺流水,身後是落蕊芳華。宮澤錦趕到的時候,瞧見的便是這美得有些不真實的場景。
耳畔是一支他從未聽過的曲子,卻莫名地使人感動,待那人彈奏完畢,他方才笑著走上前。慕染抬起眸,對上宮澤錦的瞳仁,柔和的嗓音幽幽盪開,稍顯飄渺,“人生至美卷,一曲流觴引。這支曲子,是為你而作。”
宮澤錦一愣,旋即欣慰地彎起眼,手裡的那一疊紙被他捏出深深的褶皺,將宣紙舉起,他說:“我看到你寫的字了。”
慕染淡淡地回應,“那是你刻在樹上的。”
宮澤錦笑起來,上前握住慕染的手,與之十指交扣,“那麼,你願意嗎?”
慕染沉默了許久,繼而抬頭望著藍天,心裡默默地也問了自己一句:離慕染,他為你拋卻了江山萬里,你可願為他種下一絲愛意?
轉而展開一抹笑顏,他輕柔地道:“何須再種,這份愛早在心頭根深蒂固。”
那一天,陽光很明媚,宮澤錦將慕染一把攬入懷中,在其耳畔許下誓言:“永生永世在一起,彼此不相棄。”
慕染輕輕揚起唇角,如同十四年前的初見,笑靨如花、繾綣似畫。剪湖,你看到了嗎?我過得很幸福,而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請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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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史書記載:聖安元年,三月,太上皇暗自離宮,自此下落不明。同年,若水仙境,離慕染與宮澤錦相約,結髮白頭,舉案齊眉。
(卷終完)
——終幕_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