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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宜寧心中暗道,抱著寶哥兒走到他面前,哄懷裡的孩子:“快叫爹爹抱抱。”
寶哥兒稚嫩的臉頰上猶帶眼淚,不停抽泣。他側過頭看了看面前這個身材高大,臉色陰沉的男人,立刻別過頭,抱著宜寧不理他。
孩子巴掌大的臉貼著她,羅慎遠眉頭緊緊皺著,頓時有些驚愕。
一瞥之間,已經看清楚他稚嫩的小臉。
倒是……
“長得像你吧。”宜寧問,“你真的要把他送給陸嘉學嗎?那現在得給他打包裹了啊。送出去了就別抱回來了。”
這是他的兒子!羅慎遠瞳孔微縮。
他昨天竟然說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給陸嘉學……
乳母見小少爺終於不哭了,怕夫人抱久了覺得累,從夫人懷裡接過來用撥浪鼓逗他。羅慎遠看著那個拱來拱去,伸著小胖手非要抓撥浪鼓的奶娃,好像是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宜寧捏了捏他的手臂:“三哥?”
他渾身一緊,才突然回過神問:“孩子的乳名是寶哥兒?”
“大名須得慎重,自然先叫著乳名。”宜寧抱了小糰子半天手痠,在八仙桌旁坐下來。
羅慎遠大手摸了摸她的頭,他想了很多,但是複雜的心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
但是他的聲音無比的柔和與低沉:“對不起。”
他頓了頓,“我說的是昨晚那些話。”
他掌心的觸感讓宜寧一怔,只見羅慎遠已經走到了乳孃面前,向孩子伸出手:“給我抱抱他。”
乳孃便把孩子舉起來,但小糰子根本不理他,還呀呀地咬撥浪鼓。羅慎遠伸手把它抱起來,小糰子才多重,坐在父親結實的臂彎上茫然升高,停下了玩撥浪鼓的小手。羅慎遠看著這個據說是與他血脈相連的小生命。半個巴掌大的小臉軟嫩極了,什麼都小小的,軟軟的,跟他這麼的像。
寶哥兒看了父親片刻,哇地就哭了起來。扭著小身子朝著母親的方向轉:“娘娘……娘娘……”
他口齒不清,生澀地想要說話。反正他不要這個人抱。
宜寧本來不想抱他,看他哭得可憐兮兮,又不得不抱。把小糰子接過來之後他手腳並用地粘著她,宜寧都愣住了,這孩子怎麼突然就哭了起來。見三哥臉色微黑,宜寧笑著說:“它吧……熟了就好了!”
“嗯。”羅慎遠勉強應了一聲,又看了那孩子一眼,“也沒時間了,我得先去了,你記得收拾一下,一會兒就帶你們回去了。”
他匆匆出門了,隨從在外面等他。閣老出門的排場與原來不可同日而語了。
宜寧又捏他的臉:“你這小東西!葉嚴抱你你不也是願意的嗎?”
寶哥兒又不哭了,但是這下誰也別想把他從孃親懷裡抱出來,一抱就哭。粘著她繼續玩自己的撥浪鼓。
剛下過一場雪,沙丘上積著殘雪。不遠處乾枯的胡楊樹上也全是冰雪。
陸嘉學騎在高高的健壯的馬上,無邊無際的沙漠中,沙丘之間彎曲斜行的軍隊綿延不絕,也不過如螻蟻前行,昏黃的斜陽將枝椏的影子拉得很長,殘陽如血,大漠孤煙。
他的嘴唇有些乾燥,往手腕一摸的時候,才想起珠串在她那裡。
上面有人算計搞鬼,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對方沒想讓瓦刺活,但也沒想讓他活。但是縱橫沙場十多年了,羅慎遠再怎麼精心算計也不可能比得過他對敵經驗豐富。他怕打草驚蛇,蟄伏了近半個月,將剩下的瓦刺部全部殲滅之後,取了對方首領的首級,準備回京覆命。
如今想起來對敵輕鬆。實則陸嘉學也不是沒有瀕臨死亡的時候。
刀已經快砍到頭頂了,他用長刀奮力一頂,陣得虎口發麻。反手就是斬殺,後背受了傷。那時候什麼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活著。
羅慎遠的確厲害,難怪兩年就爬到了那個位置。他身邊的副將竟然都被他所收買,臨陣反攻向他。雖然最後還是被他斬殺。
陸嘉學看斜陽快要落下地平線了。靜默地一舉刀,示意停下來休息。軍隊見將領發令了,便立刻停下來,靠著胡楊樹林紮了簡易的帳篷。
帳篷裡鋪了羊毛毯,陸嘉學在休息喝熱酒。火堆靜靜地燃燒。
急迫、焦躁。這是兵之大忌,他現在心裡很平靜。如今的羅慎遠足以與他抗衡,不能輕敵了。就算不是因為羅宜寧,他和羅慎遠也有很多賬要算。包括這次暗算,甚至包括朝堂權勢。
他放了羅宜寧走,現在她應該已經在京城了吧。
陸嘉學突然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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