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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富貴有幾次想輟學幫娘賣菜,卻讓娘幾個耳光打消了念頭。他曾經偷過學校老師家養的母雞,捱了娘一頓更兇的耳光。娘雖然瘦,打起耳光來卻一下比一下狠。
開始的時候,爹還是有音訊的。揹著乾糧的郵遞員時常會走一天的山路,把匯款單交到娘手裡。錢雖然不多,可是對這個貧窮的家庭卻很重要。可是最近這兩年,郵遞員卻沒有再出現,許愛社也就沒了音訊。
現在,許富貴聽了娘和劉根的話,向單位請了一個月的假,要去貴州找爹了。
同行的當然還有劉根。
2。 尋爹記(二)
劉根也是去貴州找爹的。在這個貧困的村子裡,戲劇性的一幕經常出現,令人目不暇接。如果說許富貴是激勵村裡的孩子努力學習的精神財富,那劉根絕對可以算是村裡的致富帶頭人了。誰也想不到,外出兩年毫無音訊的劉根,突然回來了,這本身就是一條新聞。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劉根居然發財了。
原來衣衫襤褸滿臉菜色的劉根完全變了一副樣子。一身時尚衣服,染成金黃色的頭髮披散在脖子裡,一副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個臉,腳上的皮鞋賊亮,走幾步就要彎下腰擦一擦。口音也變了,據他本人講,他說的是地道的北京話。更重要的是,劉根還帶回了很多值錢的東西。村裡幾個年輕人幫著搬了一上午,才把這些東西全部從山腳下搬到山上劉根的家裡。至於錢,有人說他隨手就能從口袋裡抓出一大把來。
全村人的眼都紅了。
這幾天,村裡人把劉根圍在中間,吸他的外國香菸,聽他眉飛色舞地講述大城市的景緻,所有人都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可是,有一點大家都不明白:劉根大字不識幾個,怎麼兩年的時間就發財了呢?他做什麼掙了這麼多的錢?
據劉根自己說,他在外面做大生意,但什麼大生意,他一直沒說清楚。
有人就說:你在外面做大生意發財了,你爹還在貴州挖煤呢。
劉根手一揮,漫不經心地說:“我這就去接他,讓我爹坐飛機回來。”
從劉根趾高氣昂地衣錦還鄉那一天開始,村裡就有一個人明白他在外面做什麼“生意”。這個人就是許富貴。
一個大字都不識幾個的人,做什麼生意能在兩年之內就發財?精明人用鼻子也能聞見。可是許富貴沒有說破,也沒有拒絕和劉根一起去貴州。
因為劉根說,去貴州的一切費用,他全包了。許富貴剛參加工作不久,還沒有多少積蓄,家裡還欠著不少外債。這些,都是他接受劉根提議的理由。
下了火車,又坐了一天的汽車,許富貴和劉根終於來到了貴州省黔西縣羊平鄉。
山樑土峁間,由於挖掘過度而形成了空洞,地表時有塌陷。觸目驚心的大裂縫,已經撕裂了幾架山樑。
羊平鄉就在這條狹長的山溝中,街道只有一條,那商店鋪面,樓房屋舍,就沿著這條狹長的街道,由南到北鋪排了足有十幾里長。
這是一個龐大的世界。上萬名礦工,連同他們的家屬,這裡的人口幾乎都超過了一個山區縣城的規模。這裡的街道、房屋、樹木都籠罩著一層黑色,無處不在的煤塵,甚至把天空都染成了菸灰色。
可是,許富貴和劉根看到的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半。它的另一半在地下幾百米的深處。在那裡,巷道密如蜘蛛網,連線成另外一個世界。上萬名礦工在炮聲轟響煤灰瀰漫的巷道里,用超強度的體力勞動,把煤炭源源不斷地運送到地面上。
在這裡,每挖出百萬噸煤,就要搭上兩三條人命。
這就是許富貴和劉根找爹的地方。
院門緊鎖。隔著黑漆漆的大門之間的縫隙看進去,院子裡長滿了荒草,一條小路在荒草叢中若隱若現。落寞的荒草已經被煤灰染成了黑色,滲透著一種骯髒與邪惡的黑色力量,讓劉根感到一種莫名的驚悸。
他轉過身,狐疑地看著許富貴,說:“你怎麼知道你爹就在這個院子裡?看起來這裡面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荒草都快到人的膝蓋了。”
許富貴伸出攥緊的拳頭,慢慢地展開,一個已經變成褐色的菸蒂出現在他的手掌心裡。
這是他們家鄉最便宜的一種煙,一塊五一盒,煙味辛辣而嗆鼻。就是這種最便宜的煙,許愛社平常都捨不得買,他吸的是自己地裡種的黃菸葉。五年前,許愛社出門的時候,許富貴去村裡的小賣部賒了一條最便宜的煙,塞進了爹的行李裡。他知道,出門在外,還吸菸葉別人會笑話的。
仔細地看著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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