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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報道 :“齊大人到了。”蓉庵立起來見過了,道:“我前日出城訪你,長班回道出去了。你今日從什麼地方來?”燕樓道了失迎,又道:“我從衙門裡出來,順便過訪。”見案頭有抄本《元秘史注》,問道 :“這是誰注的?向來沒見過。”蓉庵忙搶去道:“一向閒著無事,偶有所得,彙整合注,如今還未脫稿,看不得的。”燕樓也不去看了,就將韓稚芬、荀北山的事說了。
蓉庵道 :“前日韓公來拜吾們祖老人家,提起北山,原來他有此意。看來北山是要交運了,那人家很有錢的。”燕樓道:“以後尚書公如見稚芬,提著北山,萬望幫他幾句,也算是成人之美了。這個奉託世兄轉達。”蓉庵道:“這個自然。但那家女孩兒,嫁著北山也夠受委屈了 。”說話間,已打三下鍾。燕樓辭了出來,回到會館,數日無事。
一日,韓稚芬忽來辭行 。卻巧伯蓀、仲玉在館 。稚芬說道 :“昨日我見龔師傅提起北山,說等他用功一二年,定要提拔他起來。我鄉後起能繼我志者,必北山也。如此看來,龔師傅賞識不差。前日所說小女未字,望二兄作冰人 ,致意北山,囑其用功。待得一舉成名,小女當奉箕帚,一言為定。再者北山在京,萬事求二兄代為照顧 ,感同身受 。”伯蓀、仲玉道:“這個自然。弟等不知兄長即欲回津,未具粗酌 ,以伸別情,抱歉之至。明日當在馬家堡送行。”稚芬道:“不敢叨擾,遠送尤不敢當。弟今日尚有事,燕翁等歸業 ,代為致意 。後會不遠,從此告別了 。”伯蓀等送上了車,進來吃過點食。北山先回來,仲玉、伯蓀對他說了,北山快活得手舞足蹈,大笑了一會,道 :“好了好了。”仲玉正色道:“你要用功,明年中了舉人,我們才好給你去說 ,現在不過一句說話 ,沒有定局呢。” 北山聽了,從此後真的目不窺園,足不出戶,摹擬了一年近科的時樣闈墨。次年癸亥八月,就下北場。發榜,果然中了第九名經魁。長班請荀老爺升座叩喜,一切報費及零用雜賞,皆系伯蓀、鶼齋、仲玉、燕樓等相幫過去。當時韓稚芬在天津得到信以後大喜,寫信寄伯蓀、仲玉,獎贊兼勉勵了北山幾句。言明年如連捷後,擇日成親。北山聽了 ,又將近科鼎甲張建勳、吳魯的殿試策,費念慈、劉世安的朝考卷,苦苦摹寫。直寫到次年三月會試進場那一日。正是運到時來,三場完畢,出榜又中了第十二名進士。殿試二甲,朝考一等,點了庶常。伯蓀等皆大喜,寫信告韓稚芬。稚芬即趕進京道賀,兼商辦親事。
那時北山得意已極,同年、同門紛紛拜賀,日日出門拜老師、同鄉、同衙門 ,請酒聽戲 。仲玉、鶼齋本是北山患難至交,此時見北山點了翰林 ,自然解囊相助,北山無睏乏之憂。
忙碌了好些時候,到六月中 ,一日正與仲玉等商擇納贅吉期,忽見長班進來說:電報局有天津急電一封,請老爺們瞧。將電報呈上,就出去了。仲玉搶在掌內 ,拆開一看,卻未曾譯出。
忙到書案上搜了一回,檢著一本電報新編。伯蓀展開電紙,放在桌上。燕樓、鶼齋、北山爭上看時,只見寫著粗粗草草的英文電碼。仲玉懂得英文二十六個字母,十個數目記號。一面翻一面看,叫燕樓另紙記著。看官:當此萬國交通,西法盛行之日,電線所接,遍各行省,那電報定是見過的。電報開頭是打寄某省某城某家某人 ,中間打著事情,末尾打著打報人名字。
所以大半的人,從末字倒翻上去,先看打來的是什麼人,又看打來的是什麼事。那時節,仲玉已翻出十九字,燕樓記著,是:“稚極痛極痛婿佳得福無弟亡時辰日今症喉得 。” 眾人呆了,要說話時;牙齒止不住搖動起來 ,兩隻手亂顫 ,好像鬥敗公雞。頓一頓,又翻得五字是“驟女小荀館”。想以上必是地址, 也不去翻了。回看北山,只見牙關閉緊,手足冰冷,直躺在地上。四人慌了,忙出去叫長班、打雜廚子、更夫五六人齊走進來,將北山抬到炕上,輕輕的揉他胸。停了好些時候,只聽得北山哇的一聲,吐出一口半紅半白的血痰來 。眾人道:好了!
好了!北山張眼看了眾人一看,依稀記得剛才的電報,雙手狠命向胸前亂樁 ,號啕大哭起來。眾人勸也勸不住。還是仲玉、鶼齋有主意,說等他大哭了一場,血脈和了,倒不妨事。
長班等此時都知道這事了 ,不好說什麼話 。伯蓀走來走去,只是搓手嘆氣。燕樓等面面相覷,眾人靜靜的一句話也沒有。任憑北山放聲大哭,哭到將近四更,長班周升想了幾句話,上前道 :“荀老爺,你如今是翰林大人了,不愁沒有才學富貴配得過的少太太。那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