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殺(第2/3 頁)
中間。在腦部還沒有下一個反應之前,眼前火光一閃,桌上的燈被盈盈點亮,彌滿室內的潤黃光線中,梅長蘇披著一件毛皮長氅,手扶桌面飄飄站立,燈影搖曳在他清素的容顏上,更顯得有幾分肅殺。
蕭景睿的視線掠過梅長蘇的身體,落到他隨意丟放在桌面的一支小弩上,朱弓墨弦,白玉拉扣,弩身的花紋,滴滴如淚。
“畫不成?”
“是,這就是班家所制的勁弩‘畫不成’,”梅長蘇淡淡道,“金陵果然不同於他處,竟能逼我用到它。”
蕭景睿低下頭,那刺客首領的屍身就躺在腳下不遠的地方,一柄精巧的小箭端端正正插在他喉結正中。雖然他胸前一片殷紅血色,但那顯然是中了自己一掌之後噴出的,而喉間的傷口卻由於箭勢凌厲,刺激得死者肌肉緊縮,別無血跡濺出,可以想象當時端坐在黑暗之中的發箭人眼有多利,手有多穩。
“你最好別看,”見蕭景睿似乎試圖要掀開死者面上蒙的黑巾,梅長蘇低聲攔阻,“這麼晚了,沒想到你會來。”
“我聽說蘇兄今天在外面遇襲,有些擔心。趕過來後,才發覺時辰已晚。”蕭景睿手指已捏住那面巾的一角,但心頭卻有些莫名的猶豫,並沒有立即掀開。
他並不是謝弼,他自幼就接觸江湖,瞭解江湖,他也曾親手殺過人,也曾看過屍橫滿地的江湖仇殺現場,他並不怕屍體,無論那人死得有多麼的難看,也不至於會將琅琊公子榜上排名次席的蕭公子嚇倒。
可是蘇兄卻說……“你最好別看”……
這位刺客就躺在面前,他的容貌被遮在黑巾之下,無論看與不看,都是同樣的一張臉。就如同某些真相一樣,無論自己明白還是不明白,那些事實都是永遠存在的,並不會隨之而改變。
蕭景睿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揭開了那張輕薄如無物,卻又沉重如千斤的面巾。
只一眼,目光便是一跳。手指慢慢用力握成拳頭,面頰上的肌肉因緊張而閃過一絲痙攣。
那是一張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的臉。
說他陌生,是因為從未打過招呼,說過話,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職位。
說他熟悉,是因為常常見,就在父親的身邊,常看見他跟隨著,聽從並執行一些瑣碎的指令。
如果這樣一張臉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的話,那此刻周邊的靜寂則更象一張慢慢收緊的網,一寸寸地絞緊了蕭景睿的心臟。
越是純粹的靜寂,越是有各種各樣的聲音交雜其中。夜風吹拂的聲音,飛雪飄落的聲音,砰砰心跳的聲音,起落呼吸的聲音……不該聽到的聲音都聽到了,可是該聽到的聲音卻一絲也沒有。
堂堂寧國侯府,靜夜被襲,殺聲喊聲兵刃聲早就足以撕碎夜空,可是卻有如一粒石子落入古井,微漪過後,便毫無反應。
院外的飛流早已收拾完所有的對手,卻沒有進來,不知在做什麼。彌散的血氣在夜風中越來越淡,淡到可以忽視。
沒有人來支援,甚至沒有人來檢視,整個謝府象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安靜地沉睡著,等待第二天黎明的到來。
“景睿,”梅長蘇的聲音穩穩響起,彷彿無視於面前年輕人怔忡的神情,語調平談,“我今天出門看房子,是蒙大統領推薦的,在長郅坊那邊。屋子很潔淨結實,一應傢俱用器都是全的,園中景緻差些,剛好可以讓我徹底翻建一番。所以……我也該搬走了……”
“搬走……”蕭景睿的視線仍是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屍首,喃喃道,“是啊,是該搬走,這雪廬,確實住不得了……”
“景睿,你聽我說,”梅長蘇將手掌壓在年輕人的肩上,微微用力,“現在回自己房裡去,就當今晚沒有來過雪廬,你所看到的事,不過是一場幻夢。明天約豫津出門遊玩一下,放鬆放鬆心情,一切就還是原來那樣。你不要胡思亂想,讓你母親擔心……”
“一切……真的可能還是原來那樣嗎?”蕭景睿站起身,回頭凝望著梅長蘇的眼睛,“我不想知道父親為什麼要殺你,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捲進金陵城這個旋渦中來?你本是我最羨慕的那類江湖人,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梅長蘇慘然一笑,看著桌上一燈如豆,“你錯了,世上本沒有自由自在的人,只要一個人有感情,有****他就永遠不可能是自由自在的。”
“可是你明明可以避開……”
“景睿,”梅長蘇抬起雙眸,神色微見凜冽,“你並不是我,不要替我做判斷。你回去吧,我明日一早就走。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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