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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名千戶卻絲毫不慌,只說了一句話,就讓朱大人笑不出來了:
“原文字是沒有的,那幾個字,是張閣老(張居正)加上去的。”
朱希孝當即大驚失色,因為根據慣例,東廠的案卷筆錄非經皇帝許可,不得向外人洩露,如若自行篡改,就是必死之罪!
張居正雖然牛,但牛到這麼無法無天,也實在有點聳人聽聞。
所以在正式審問之前,朱希孝十分緊張,馮保和他一起主審,張居正是後臺,如此看來,高拱這條命十有八九要下課了。
然而當審訊開始後,朱希孝才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十分搞笑。
明代的人審案,具體形式和今天差不多,原告被告往堂上一站(當年要跪),有錢請律師的,律師也要到場(當年叫訟師),然後你來我往,展開辯論,基本上全國都一樣。
只有兩個地方不一樣,一個是錦衣衛,另一個是東廠。因為他們是特務機關,為顯示實力,開審前,無論犯人是誰,全都有個特殊招待——打板子。
這頓板子,行話叫做殺威棍,歷史十分悠久,管你貴族乞丐,有罪沒罪,先打一頓再說,這叫規矩。
事情壞就壞在這個規矩上。
案臺上朱大臣還沒想出對策,下面的王大臣卻不幹了,這人腦筋雖有點遲鈍,但一看見衙役捲袖子抄傢伙,也還明白自己就要捱打了,於是說時遲那時快,他對著堂上突然大喊一聲:
“說好了給我官做,怎麼又要打我!”
這句話很有趣,朱希孝馬上反應過來,知道好戲就要開場,也不說話,轉頭就看馮保。
馮太監明顯是被喊懵了,但畢竟是多年的老油條,很快做出了回應,對著王大臣大吼道:
“是誰指使你來行刺的!?”
話講到這裡,識趣的應該開始說臺詞了,偏偏這位王大臣非但不識趣,還突然變成了王大膽,用同樣的語調對著馮保喝道:
“不就是你指使我的嗎,你怎麼不知道?幹嘛還要問我?”
朱希孝十分辛苦,因為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憋住自己,沒有笑出聲,而他現在唯一感興趣的,是馮保大人怎麼收這個場。
自打從政以來,馮保還沒有遇到過這麼尷尬的事情,事已至此,演戲也得演到底了,於是他再次大吼:
“你昨天說是高閣老指使你來的,為什麼今天不說!?”
王大臣卻突然恢復了平靜,用一句更狠的話讓馮保又跳了起來:
“這都是你讓我說的,我哪裡認識什麼高閣老?”
丟臉了,徹底丟臉了,這句話一出來,連堂上的衙役都憋不住了,審案竟然審到這個份上,馮保尋死的心都有了。
關鍵時刻,還是朱大臣夠意思,眼看搞下去馮太監就得去跳河,他也大喝一聲:
“混蛋,竟敢胡說八道,誣陷審官,給我拖下去!”
這位兄弟還真是個好人,回頭又笑著對馮保說了一句:
“馮公公,你不用理他,我相信你。”
我相信,當馮公公聽到這句話時,應該不會感到欣慰。
鬧到這個份上,高拱是整不垮了,自己倒有被搞掉的可能,為免繼續出醜,馮保下令處死了王大臣,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但這依然是一個撲朔迷離的事件,王大臣一直在東廠的控制之下,為什麼會突然翻供呢?他到底又是什麼人呢?
我來告訴你謎底:
馮保並不知道,在他和朱希孝審訊之前,有一人已經搶先一步,派人潛入了監獄,和王大臣取得了聯絡,這個人就是楊博。
高拱走後,智商水平唯一可與張居正相比的人,估計也就是這位仁兄了,取得張居正的中立後,楊博意識到,馮保已是唯一的障礙,然而此人和高拱有深仇大恨,絕不可能手下留情,既要保全高拱,又不能指望馮保,這實在是一個不可完成的任務。
然而楊博名不虛傳,他看透了馮保的心理,暗中派人指使王大臣翻供,讓馮太監在大庭廣眾之下,吃了個啞巴虧,最後只能乖乖就範。以他的狡詐程度,被評為天下三才之一,可謂實至名歸。
而根據某些史料反映,這位王大臣確實是戚繼光手下計程車兵,因為犯錯逃離了軍隊,東跑西逛,結果把命給丟了。
但疑問仍然存在,要知道皇宮不是公共廁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怕今天,您想進去,也得買門票,這位仁兄大字不識,也沒有通行證,估計也沒錢,這麼個傢伙,他到底是怎麼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