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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顫抖起來,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嚴嵩倒臺了,嚴世蕃也二進宮了,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嚴黨竟然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還能如此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徐階開始了新的思索,他終於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是一股極其強悍的勢力,是一個無比堅固的利益共同體,而要徹底毀滅它,單靠常規手段,是絕對辦不到的。
要擊破它,必須找到一個突破口,而嚴世蕃是最為合適的人選,既然彈劾沒有用,逮捕沒有用,甚至關進牢房也沒有用,那麼我只剩下了一個選擇——殺了他。
要讓所有脅從者都知道誰才是朝廷的真正統領者,要用最嚴厲的手段告訴他們,依附嚴黨,死路一條!
就在徐階下定決心的時候,嚴世蕃正頗為輕鬆地與羅龍文飲酒作樂,但同為囚犯,羅龍文卻沒有嚴世蕃那樣的心理素質。雖說嚴黨關係廣勢力大,不用蹲黑牢,也不用吃剩飯,但畢竟自己是來受審的,如果到時把幹過的那些破事都攤出來,不是死刑立即執行,至少也是個死緩。
然而嚴世蕃笑著對他說:
“我等定然無恙,不必擔心。”
羅龍文鬆了一口氣,他以為嚴世蕃已經搞定了審案的法官。
嚴世蕃卻告訴他,負責審理此案的三法司長官,刑部尚書黃光升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全都不是嚴黨,而且素來與他有仇,隱忍不發只是時機未到,到時一定會把他往死裡審。
還沒等羅龍文消化完這個噩耗,嚴世蕃又接著說了一件讓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已派人四處散播訊息,為楊繼盛和沈鏈申冤,說他們之所以會死,全都拜我等所為。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三法司那裡。”
羅小弟就此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他大聲向嚴世蕃吼道:
“你瘋了不成?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不要慌,”嚴世蕃依舊鎮定自若,“這些罪名不但殺不掉我們,還能夠救我們的命。”
他平靜地看著一臉疑惑的羅龍文,自信地說道:
“殺我的罪名自然有,卻不是三法司的那些書呆子能夠想出來的,在這世上,能殺我者,唯兩人而已。”
“一個是陸炳,他已經死了,另一個是楊博,我已打探過,他前不久剛剛犯事,現大權旁落,在皇帝面前已說不上話,不足為懼。”
於是嚴世蕃自信地發出了最後的預言:
“任他燎原火,自有倒海水!”
我的計劃萬無一失,是絕不會落空的,陸炳死了,楊博廢了,世間已無對手,舉世之才唯我一人而已!誰能殺我?!
徐階能。
在十多年前夏言被殺之時,他還只是個未經磨礪的副部級愣頭青,無論是權謀水平還是政治水平都還差得太遠。但經過多年的血雨腥風,他已習慣並掌握了所有的規則和技巧。到了今天,他已具備了參加這場死亡競賽的能力。
事實上,從嚴世蕃進京的那天起,他的一舉一動就已在徐階的嚴密監控之下,從花天酒地到散佈訊息,徐階都瞭如指掌,與三法司的官員們不同,經過短暫的思考,他就明白了嚴世蕃的企圖,並瞭解了他的全盤計劃。
這是嘉靖年間兩個最高智慧者的對決,勝負在此一舉。
這是最後的考驗,十餘年的折磨與修煉,歷經山窮水盡,柳暗花明,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優勢已盡在我手。在我的面前,只剩下最後一個敵人。
殺了此人,天下將無人能勝我。
【徐階的正義】
正如嚴世蕃所料,三法司採納了街頭巷尾路邊社的意見,將殺害楊繼盛、沈鏈的罪名套在了嚴世蕃的頭上,所謂冤殺忠臣,天下公憤之類,寫得慷慨激昂。
完稿之後,他們依例將罪狀送交內閣首輔徐階審閱。
徐階似乎已經等待他們多時了,他接過稿件,仔細看完,然後微笑著誇獎道:
“這件事情你們做得很好,文辭犀利,罪名清楚。”
“不過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各位,”徐階突然收斂了笑容,用冷峻的口氣說道:
“你們是想殺嚴世蕃呢,還是想要救他?”
這是一個侮辱智商的問題,幾位司法幹部當即漲紅了臉,大聲叫道:
“那還用說,自然是要殺了他!”
看著激動的同志們,徐階笑出了聲:
“此奏疏一旦送上,嚴世蕃必定逍遙法外,諸位只能白忙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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