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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一搖一擺地圍著他打轉。男孩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這一切在婦人眼裡有如空氣,她站起身徑直走回屋內。雷波將整個院子清理乾淨,又操起靠牆的鐵鍁,鏟了高處的土填在低窪處,踩拍實了,才走出院門,從門前樹葉上捋一把雨水搓搓手,便算清潔了自己,返身進到堂屋裡來。
坐吧。婦人終於開口說。雷波坐下。婦人卻忙著自己的中午飯,再不搭理他。
雷波如坐針氈。便討好地問男孩,小弟弟,讀幾年級啦?
小弟弟白了他一眼,不聲不響地走出門,穿過院子,消失了。
雷波討了個沒趣。屋外的天空又陰沉起來,堂屋的光線本就不好,便越發的陰暗。從門外往屋裡看,雷波就是一團黑影,雷波卻看著幾隻蒼蠅圍著他打轉。
莫明其妙地,心裡一酸,眼眶裡就濡溼了——他也不知道是為這個破落的家庭,還是為了自己。說到底,雷波是個感性的人。
婦人走出院子,站在院門口喊,吃飯啦,死到哪裡去啦。
便見男孩從一個角落裡冒了出來,疲疲沓沓地跟在婦人後面走了進來。
堂屋裡有張小木桌,上面沾著一層泥漿似的油垢,婦人在上面放了一碟鹹菜,從灶間端出兩碗紅苕飯,準備吃時又猶疑了一下,側頭問雷波,這飯……你吃嗎?
雷波忙說,吃,吃。就自己跑進灶間舀出一碗,坐在婦人旁邊。
扒了兩口,雷波說,好香。婦人抬頭望了他一眼。他接著說,小時候天天吃紅苕,很好吃……
婦人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是說不了什麼的,你找他叔。
這真是天外綸音。雷波忙問,他叔作得了主麼?想一想又覺不妥,接著說,大嫂,我是誠心的,公司指示我要最大程度地幫助你度過難關,儘可能地滿足你的合理要求,從我個人來說,也願意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和你的家庭……
你找他叔吧。婦人固執地說。
你們提出的退還買藥的錢,根據你的特殊情況,我已請示公司,原則上是同意的。雷波誠懇地說。這涉及大筆的金錢……你真的認為由他叔作主嗎?
婦人往嘴裡扒著飯,再也不言語了。
雷波好不容易有說話的機會,要把話說盡。
我們公司的產品是國家批准生產的,幾十萬病人在吃,所以退還買藥的錢給你,並不是我們的藥有問題,而完全是考慮到你家庭目前的困難狀況,是為了幫你……
雷波繞過了廣告宣傳單上關於趙無普的問題,繼續曉之以利。
我們有記錄,你家一共買了七萬多塊錢的藥,有了這些錢你就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了,給小弟找家好點的學校,我看他很聰明的……
婦人說,雷經理呀,這事我說了也不算,你還是和他叔說吧。言語之間已緩和了不少。
雷波覺得該說的說得差不多了,還是得面對另一個男人,也好,可以乾淨地了斷。便說,你和他叔商量一下,明天我再來,把事情處理了,好嗎?
……
第三天,雷波請了一位學法學的朋友陪他一起,並且事先起草了一份協議書放在包裡,早早地就來到了趙家。婦人打發男孩去學校叫他叔,雷波才知道他叔是村小學的老師。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吧。他想。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叔見過世面呢還是希望他叔沒見過世面,總之,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
大概三十分鐘後,他叔才出現在門口。這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精瘦,長方形的臉龐,蓄著寸發,眼神空洞無物,找不到問題,也找不到答案。雷波起身與他叔握手,並介紹了朋友,說,這是我們公司的律師,遊律師。 遊律師便也起身與他叔握手。一開始就有公事公辦的味道。
雷波主動開始。說,我們接到了你們的投訴材料後,非常重視。首先,我代表上海大地集團公司對趙無普同志的不幸逝世表示沉痛的哀悼,並向家屬表示誠摯的慰問。說著,從包裡拿出一個紙包,走到婦人的面前,這是一萬塊錢,我受公司的委託,表示對你和你的家人的慰問。
婦人眼睛望向他叔,他叔不置可否,婦人便收下了,順手放在小桌上。雷波繼續說,由於我們工作的失誤,在無普大哥逝世後,我們沒有及時撤下廣告內容,給你們的生活造成了負面的影響,在此我向你們致以誠摯的歉意!雷波站起來向婦人、他叔各鞠了一躬。
他叔說話了。沒有這麼簡單的。
一開始就有點緊張,就子彈上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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