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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抬頭可見伸手不可及的星子而已,有著叫人迷醉的清淡光輝,卻如泡沫,如幻影,在越黝暗的夜裡,越顯得幽冷。
“誰?誰在外面?”我正仰頭呆呆看著天空,由著淚水漸漸滴落時,忽聽到夕姑姑高聲喝道。
我一驚,忙擦了淚問道:“怎麼了?”
夕姑姑邊往院門外跑邊道:“剛才我似聽到有人用什麼東西敲了下牆。”
一時出去問時,在外值守的侍衛驚訝道:“啊?沒有人啊,莫不是方才我們巡守時碰著了石頭?”
我遠遠聽了,淡淡道:“夕姑姑,你多心了吧?這裡是什麼地方?託安亦辰的福,這麼周密的保護,我們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不必擔心。”
在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一晚,夕姑姑並沒有聽錯,那是一個一聽宇文清的名字,便失了魂魄與理智的男子,正用自己的拳頭,狠狠錘擊著堅硬的牆面。那一刻,他動了殺機,而一切,終於淪陷到無可挽回的境地。
第二日起得晚了些,剛睜開眼,便覺一道極熟悉的清芬之氣,直鑽鼻尖,縈之不去,忙坐起來看時,居然是兩盆所謂的“碧玉踟躇花”!
我驚得跳了起來,忙叫道:“夕姑姑!”
夕姑姑在外間應了一聲,已持了把剪子走到花前,笑道:“這花漂亮吧?可惜他們搬的時候不注意,把葉子傷了幾片,我來修下就行了。”
我驚恐地向後退了幾步,高問道:“這花是哪裡來的?”
夕姑姑見我驚怒,摸不著頭腦般訥訥的回答我:“是晚鳳遣人送來的啊!難為她還記著,這裡缺花少草的,不免無聊了,所以送來兩株公主以前最愛的碧玉踟躇花!”
茹晚鳳?
她當日聽說了這花是安亦柔送的,曾特特地將這花搬走了,換了別的來,足見她對安亦柔送來的花同樣懷著疑心,如今會特特地送來這花?
“夕姑姑,你知道這是什麼花麼?”
我慘白著臉,苦笑。
“不是說……叫碧玉躑躇花麼?是杜鵑花的一種,花開四季,很漂亮。”
夕姑姑疑疑惑惑地回答。
“它的確來自西域,卻不叫碧玉躑躇,而叫血躑躇。它的功效,是吸人精血,以保自己四季常春;它的花香有毒,久聞可催折女子生育機能。我第一次小產並差點送命,就是因為養了這種花。”
我臉色蒼白望向夕姑姑,輕輕道:“夕姑姑,安亦辰要我死。”
誰都知道我不可能再經受得住那樣一次小產和血崩。安亦辰不僅是要我的孩子死,還要我死。
夕姑姑似被我的話驚嚇到,雷擊般定定站著,駭然地瞪大眼睛,兩汪淚珠在她形狀柔和的眼眶中亂轉著。下一刻,那形狀柔和的眼眶驀地變得猙獰。她抱起那兩盆花,跌跌撞撞丟出房去,小跑著找來小鋤頭,把碧玉般的根莖,朝霞般的花朵,狠狠砸爛。
嫵媚剔透的花朵,霎那汁液橫流,如鮮血般豔紅,又如被砸爛的血肉。
花折葉落之時,我聽到了另一種破碎的聲音,來自自己的胸膛。一樣的鮮血飛濺,血肉淋漓。
安亦辰,安亦辰,那個曾經那般溫柔向我笑的男子,那個曾經那般用溫暖懷抱擁住我的男子,那個把我從泥水裡揀起當作珍寶般呵護的男子……我還能對他再抱一星半點不切實際的幻想麼?
於是,我笑,大聲地笑,撕心裂肺地笑,笑得淚流滿面,將那沒完沒了吵著的鳴蟬,驚得或振翅而飛,或斂翼而藏,再不敢發出能與我抗衡的嘶叫。
“公主,公主!”夕姑姑大驚,丟掉鋤頭,將我緊緊擁住,高聲叫道:“別怕,別怕,夕姑姑在這裡!”
她叫著,叫著,忽然抱著我失聲痛哭。
那哭聲,不但痛楚到摧肝裂膽,更失望到五內俱焚。
265。訣情篇:第二十九章 此情何計相迴避(一)
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把我和安亦辰當成了世上唯有的親人。
如今,一個親人想殺她另一親人,甚至打算借她的手行兇,讓她情何以堪?
我把她拖在自己的身邊,終究讓她和我一樣的淪落,一樣的可悲,一樣的無可奈何。
淒厲笑著,我將手指顫抖著一點點在她已經鬆浮的面龐滑過,拭那怎麼也擦不幹的淚。
而我自己,終於無淚可流。
如果情到盡頭的極端,總是萬劫不復,那麼,我又一次無計相迴避地走到了極端。
萬劫不復。
夕姑姑看來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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