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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座是一位沒有領章的軍人,操著川音。他四十上下,個子不高,兩條劍眉,眼神炯炯,具有軍人特有的氣質。他挺爽快,介紹自己姓文,在合江的農場工作。是“十萬官兵屯墾戍邊”轉業到北大荒的。,他問我從哪來,到哪去?我只吞吞吐吐地回答,從浙江來,到合江探親。
車廂裡瀰漫著一股嗆人的煙味,我注意到不少穿工裝和對襟衫的旅客,都抽一種手卷的煙,從荷包菸袋裡拿出煙來,用二寸寬的紙條,邊卷邊抽。十分悠然自得。
我的眼睛一直盯著窗外的景色,廣袤的田野上,一望無際的大豆、玉米、高梁,長勢茂盛,把大地裝扮成了綠色的海洋。這哪裡是北大荒,分明是富饒的糧倉啊!文同志好像覺察到我心理變化。饒有興趣地介紹“關東三寶”、“關東三怪”。北大荒“棒打獐、瓢舀魚、野雞飛到沙鍋裡”的處女地原始風貌。三寶中人參、貂皮、烏拉草,唯有烏拉草不為常人所知。至於三怪“窗戶紙糊在外、大姑娘叼個大煙袋、養個兒子吊起來”,不親眼目睹,是無法弄清楚的。文同志說:“有機會到北大荒看看,用不多久,北大荒真的要成為北大倉了。”
漫長的一天旅程,列車只供應一餐飯,每人一盒不要糧票的米飯。人們早已飢餓難耐,爭相購買,我一摸錢包,糟了!*口袋裡空空如也。餘下的錢不知是什麼時候遺失了。文同志看出我的窘境,替我付了三角錢,把盒飯放到了我的手裡。我從心裡湧上一股感激之情。天下還是好人多。我記下了他的地址:寶泉農場 文駿。
暮色中,火車抵達終點站——合江。在出站口,我茫然四顧時,聽到了喊聲:“昊弟!”二哥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你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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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把二哥急壞了。他接到母親“昊7月12日起程”的電報,就開始張羅準備。扳著指頭計算弟弟到達的日子。今日已是7月17日,明日就是中考的日子,而我一直杳無音信。他已連線了兩天站,幾乎接每趟車,深怕我在途中發生意外。
二哥透過教育局的一位戰友,已為我報了名,辦妥了手續。如果趕不上考試,一切努力就都泡湯了。今晚終於接到我,一塊石頭落地,喜於言表。他也耽心,長途旅行後,下車伊始,就參加考試,怕我受不了。他微蹙眉頭,關切地問:“怎麼樣,能行不?”我點點頭:“沒事,行。”
這一夜,我幾乎連眼都沒敢眨。儘管疲勞困倦不時襲來。但我十分珍惜這次考試機會,精神高度興奮。通宵達旦,把備考資料通讀了一遍。第二天一早就趕到考場,上下午兩門課考完,我像卸了包袱一樣軟癱下來。回到二哥的單身宿舍,倒頭就睡著了。這一覺睡的好香,什麼夢也沒做。當我睜開眼睛,已是7月20日的陽光了。二哥忙給我充了一杯白糖水:“你已經睡了整整34個鐘頭了。”
雖然參加了考試,但我對升學並沒抱多大希望。都是共產黨的天下,即便南北有些差異,但政策都是一樣的。休息了幾天,我向二哥提出,給我找一份工作。二哥瘦削的面龐,顯的稜角更為分明,面頰的肌肉繃的緊緊的,有些黯然地說:“等發榜再說吧。”他拿出母親的信,遞給我:“媽讓我想辦法讓你繼續上學,最好能學醫科。”我抽開信件,讀著母親的信,那娟秀的字跡,語重心長的叮囑,又勾起我的心酸。我苦笑著說:“媽犯了糊塗,選擇學醫,倒退十年,興許可能,現在的情況,不是異想天開嗎?!”“盡努力,聽自然吧。”二哥不無感嘆地說,“人在年輕時,都有一個理想,實現不了就是夢想。當年我想當醫生,而今當了會計,不也挺好嘛!你小時候愛舞文弄墨,但人生的選擇可由不得隨心所欲啊。
我知道,讓兒輩中有一個學醫的,是母親的一個心願。這要從外公說起:外祖父是一代名醫,朱丹溪的傳人,在浙閩一代行醫,頗有口碑。不幸英年早逝,膝下無子。作為長女的母親,深為不能繼承父親的衣缽而抱撼。因而指望在兒輩中出一個“郎中”。我自嘲的說:“事過境遷,可惜沒有江湖郎中,也不可能拜師學藝了。要不,我還真想當個普濟眾生的大夫。”二哥正色道,“那你自己怎麼打算?”我有幾分沮喪,“身不由己,有個活幹就行。”“你有這個思想準備就好。在這找個體力活不難,可要找個合適你的工作並不容易。”“只要能自食其力,什麼工作都行。”二哥繃緊的表情鬆弛了許多,他像不認識似的審視著我這個親弟弟:“你長大了,真的長大了。”我解讀了二哥的眼神,在他的記憶中,我是被母親慣壞了的一個任性的孩子。是啊,生活是最好的老師。初涉人世,經歷了這麼多的變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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