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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太歲站在最前面,對著之前那叢林子。
那林子就像被什麼東西分開了一樣,不是一聚即散的那種分,而是被凝住一般,硬生生的在為一個人讓路。
一個一身灰色衣服的人站在那叢林兩分處。
自然是棄戈了。
與顧融對拆到第一百招上,俱散就開始流汗了。
不過自然,縱然是顧融,那背上也已是浮起了一層細密。
對於兩個人來說,這一場鬥,都是到了最緊處,只是相較起來,俱散更覺吃力些。
顧融的功夫一向以深厚氣力見長,是以鬥起來時,若落了他的窠臼,那一招一式,就難免慢得異常了,幾年過去,這半老頭子的修為當真也是愈見沉澱,身形縱使矮小,但出手之時越見開闔,就算是俱散的長身,也漸漸有種籠弊之感。
只聽顧融笑道:“俱散,你的‘拾遺’哪裡去了?”
俱散的頰上又滲下一粒汗來。
他的功夫稱作“拾遺”,雖然沒有什麼闔閭之姿,但也一向稱道於細密綿長,無止無盡,巧絕精緻,於那細微之處常見風華。
端的是見微知著的心法。
但此時面對顧融,開始還能慨然以對,但過招之後,那層層束縛,卻如影隨形,漸生厚重,直要滯得他那些起手回身拖泥帶水。
如同厚繭縛蛹。
第六十七招時,對決已經算是走上了老路,顧融正依著那當年“跋荒原”上一戰,對俱散以招相飼。而俱散一個錯神之間,已經難以再更改那拆斗的路數了。
一招一式,恍如從前。
原來,這一回,要得居然正是一場對著那悲喜當年的,拾遺啊。
俱散真的怕了。
這些年來,自從敗績加身,他是如此的渴慕再見再戰,渴慕再遭遇一回那遺恨一式,但今天真正的遇到了,他卻又有些怕了。
這樣的鬥法,那一招,怕是近了吧?
自己的鎖骨處,怎麼竟似牽動著一絲緊切呢?
顏仲倒沒想到是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搶先要來對上自己,但一轉念間,那愕然便消失不見。
他早已過了遇神殺神的時候,但適才那劈欄一縱,卻真的激起些東西來,一些宛如沉痾,埋藏許久的東西。
所以,既然到了這“浴海”,奪了這“陌上桑”,就不如放開些覺悟吧。
你要打,那便打,說起打來,顏仲沒有怕過誰,就算是名列六殺將中的前三位,也不敢隨便攖上他的鋒芒。
打吧。顏仲一手挾著木盒子,一腿向前迎向勾函,回身一轉,右手凌厲的勁道卻是衝著身邊的眾人使開。
他身上新添的傷痕都似乎有了一些亮色。
那剝落許久的油彩,是時候綻放出新的美麗了吧。
俱散想起了顏仲。
在與顧融激鬥,雖然拆解緩慢,卻實則間不容髮,已呈敗象的時候,他分神想起了顏仲。
有一次,沈先生交代他們一個事情,要兩人一同去踢一個場子。
踢場子是他們這些打滾道上的人們司空見慣的事情,但沈先生既然交代要他們兩個一起去做,那這個場子就不那麼普通。
沈先生是一個計算很多的人,他不喜歡差過多的人去辦事,他差的人往往都是剛剛好夠把那些事情做下來。
那次俱散和顏仲去踢的場子叫作“豆腐坊”,是其時水鄉新起的一間地下賭檔。
水鄉位於闔城以東,正是“枕戈”社的大後方,所以先生眼皮底下,不想容下沙子。
不過自然,那“豆腐坊”能開在“枕戈”之側,就有它的倚仗,水鄉雖然與老城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終舊城是老城,何況當時不知從哪裡來的舊城“板娘”,手底極硬,立起的這塊招牌。
板娘自然不是本名,但卻一時引動些勢頭來,俱散和顏仲去了也才曉得,這女人確實有些門道。
那一戰,兩男對一女,居然堪堪是個平手。
要知道,這兩男,並不是尋常人,而是“俱歡顏”中的“俱”和“顏”。
雖然那個時候,兩人都還很年輕,藝業也未如今日這般有了些大成,但風頭銳利的殺將,一向都是能與半白坡白道勢力相抗衡的。
俱散當時心知,這板娘,只怕是闔城女子中自己前所未見的好手了。
闔城女子中是有頂尖人物的,但大多不常露面,其時風頭銳一些的,也就是“夙興夜寐”中的鄧曼,不過俱散知道,“夙興夜寐”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