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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相信。顫抖著,她的手伸向了蓋著軀體的軍旗。隨著軍旗掀起,鎖雲超沾滿硝煙、血跡的臉和那本已經被炮火燒焦了邊的《說岳全傳》,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雲超?”穗穗輕呼道。
耀文、林湘君、石三怒……拱橋上,河岸邊,一時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排開人群,太爺急急擠上前來,劈頭便向那兩個打頭的漢子:“其他人呢?其他的人呢?”他幾乎是吼了起來:“其他人怎麼沒回來?”
兩個漢子沒做聲,默默地解下了背上的包袱,開啟。
——滿滿兩大包沾著鮮血的銀耳環,赫然出現在大家眼前!
“都、都、都都在這裡?都都……都在這裡了?”捧起滿滿一大捧銀耳環,龍太爺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怎麼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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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殤(6)
打頭的漢子噙著淚,哽咽著:“老崖口上兩天兩晚,幾千鬼子一波接起一波……打到今天天放亮,就剩了我們幾個……師長也不行了,臨死的時候,他喊我們把這些耳環收起來,他講竿子營交給他的人都沒得了,怎麼也得給鄉親們把親人的耳環帶回來……”
“我的後生伢崽,我的青壯,我的一千多人啊……”捧著耳環,太爺身子一軟,撲通跪倒在成堆的銀耳環上,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一個接一個,橋頭、岸邊,成百上千的竿民老弱跪倒下去,跪滿了一地……
屈子牌坊上的紅彩、燈籠被取了下來。
家家戶戶門口的扎彩紅綢、艾葉、菖蒲、鍾馗捉鬼圖被取了下來。
換上的,是黑紗白帶。
一戶戶人家裡,一隻只銀耳環被供上了香案。
一張張香案前,跪倒了老幼親人,燃起了香燭紙錢。
竿子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靈堂。
鎖雲超的葬禮很快在麻溪鋪舉行。幾乎所有留守的竿子營老幼都趕來了,因為,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戰死的親人。
長長的送葬隊伍望不到頭。
自己親人們的遺體無法回到麻溪鋪,鄉親們只有用這樣的方式宣洩心中巨大的悲痛。他們也只有用這樣的方式,向鎖雲超、向戰死沙場的親人表達最後的敬意。
梯瑪背插長幡,手搖響鈴,唱起了古老的祭歌——
“三江的魚龍哦……莫食我大夫之體……
九河的蝦蟹哦……莫食我大夫之肉……
大夫大夫……楚之魂兮……
大夫大夫……魂歸來兮……”
一手拉著虎崽,一手拉著打鬼子,瞿先生領著戴孝的學童們,朗誦著屈原的《國殤》,領頭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面——
“凌餘陣兮躐餘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遙遠;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送葬隊伍在路旁等候著的鎖老太太面前停下了。
鎖老太太走到棺材前,穆然良久,雙眼含淚,但她卻拼命忍著,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她突然拍打著棺材板,高亢嘹亮、無比自豪地喊了出來:“這就是我抗日打鬼子的好漢兒二蛋子,是我鎖老婆子嫡生嫡親的血脈!這就是我精忠報國的英雄兒鎖雲超啊!老鎖家出了這樣的兒,俺這個娘,做得腰桿子硬!俺這個娘,對得起祖宗!對得起列祖列宗啊!我的好兒啊,我的個親兒啊,你要走好了……”
高舉起鎖雲超的牌位,穗穗頭一個跪倒在棺材前。
耀文、林湘君、寨首們、太爺、月月……所有的人都為英雄跪下了。
連耀武都由六伢子扶著,跪倒在了地上。
紙錢撒出,滿河飄白,一片悲涼。
這時,林湘君走了過來,扶住了穗穗的肩膀:“穗穗,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大家也不能總耽擱在這裡,鬼子可馬上就要來了。”
耀文也講:“是啊,穗穗,86師打光了,鬼子肯定會直撲天坑嶺的雷達站,我們沒時間耽誤了。”
穗穗點點頭,站起身,走上了屈子像前的臺階。
所有的鄉親都望了過來。
擦了眼淚,穗穗喊:“叔伯嬸孃,各位鄉親,日本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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