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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案前,都記得那香案上的一根荷葉稈、一支弩箭。
那日的梯瑪也分外莊嚴肅穆:“天地神靈共鑑,四方鄉鄰聽真,今日天坑賭命,公平較量,竿子營三戰兩勝。排幫好漢,願賭服輸,可有異言?”
待麻大柺子搖了頭,梯瑪便捧了荷葉稈,唱起了古舊的《講和歌》:
“荷開並蒂一根稈,和和氣氣兩無爭。
輸家捧得敬贏家,兩家誓約永結成。”
接過荷葉稈,麻大柺子躬身捧過頭頂:“田老闆,排幫甘拜下風。”
田伏秋接了荷葉稈,也道:“全仗麻爺相讓,不敢當。”
二人便各出一手,執住梯瑪捧來的那支弩箭兩端,盟了誓約。
田伏秋講的是:“竿子營所護之商隊,所運盡為救濟難民之物,絕無作奸犯科自謀私利之舉。”
麻大柺子講的是:“排幫放開大路,任由通行,絕不為難。”
二人便齊聲:“空口無憑,折箭為誓,如有違背,身同此箭!”
數千雙目光下,弩箭一折為二!
也由此宣佈了林湘君的商隊,從此在雪峰山暢通無阻的開始。
送藥(1)
1941年11月。
南方的冬天一如既往,陰鬱,溼冷。
常德城內,巨大的彈坑四布,像一個個令人心悸的大口,狂噬著本已陰沉沉的世界。
這一天,警報聲又淒厲地響了起來,人們紛紛躲進防空洞及各種掩體中。警報之後,一架日軍轟炸機出現在常德的上空。與往常不同的是,轟炸機並沒有投下炸彈,也沒有對地面進行掃射,而是在市區上空來回低空盤旋。在恐怖的轟鳴聲中,一些穀物、爛布、破棉絮紛紛揚揚從天空掉下來。
鋪滿了本已千瘡百孔的常德城。
扔下這些東西后,飛機揚長而去。
驚魂未定的人們這才漸漸從各處冒了出來,城內,才漸漸又有了幾絲生命的氣息。
戰爭、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但生活仍然要繼續。
鬼子扔下的這些東西讓人們感到非常奇怪——輕飄飄的,這哪能砸死人?莫不是忘記了帶炸彈,隨便扔些東西嚇唬人了事?
短暫的驚疑之後,卻是驚喜。
戰爭帶來的,除了流血、死亡外,還有飢餓。在糧價飛漲之後,有錢也買不著糧食了。
鬼子扔下的那些稻穀、麥子,讓長久以來在飢餓邊緣徘徊的市民興奮起來。有人就講:“這次日本人倒是做了一件好事,扔些稻穀麥子下來給我們吃。”人們紛紛拿出口袋、籃子,將這些稻穀麥子豆子撿了回去。
帶著兒子王立秋在野外挖野菜的王德和兩口子,在回家的路上也撿了不少的麥子豆子。他們看孤兒院的孩子餓得可憐,把家裡僅有的一點餘糧都給了孩子們,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打算挖野菜度日,沒想到,糧食卻從天而降。
他們很興奮。回到家,德舅媽就喜滋滋地洗開了挖來的野菜和撿來的麥子、豆子等,準備做飯。
立秋已經餓狠了,迫不及待地塞了幾顆還沒來得及洗的生豆子到嘴巴里,被春好發現告了狀,德舅媽就對他瞪眼睛:“餓?餓也要搞熟了再吃嘛!你等一下會死人哪?”
正說著,林湘君走了進來。林湘君是來喊他們一起去喝粥的。孤兒院已經用他們給的一點糧食熬好了一鍋粥。他們兩口子把糧食給了孤兒院,林湘君和保羅都很過意不去。王德和講,他們挖了好多野菜,還撿到了好多雜糧呢,煮到一鍋夠吃了。林湘君就講,那好,讓立秋和春好跟她走,去喝一點。德舅媽喊林湘君就莫管他們了,那一點點米,能熬好多粥她還不曉得?她講:“孤兒院那些孩子又不是你親生的,你待他們像親生的一樣,我們看在眼裡,心裡都在講你林主任是個女菩薩。說起來,我們都是在學你哩!”林湘君只好笑道:“哎呀,好了,我講不過你們。春好,你跟我走。”說罷便不由分說地拉著春好走了。晚上,春好還在孤兒院跟糖粒子睡在了一起。
這天晚上,耀文和朱二寶一塊巡查的時候,在打水的井裡發現了死老鼠。死老鼠隨著井水一沉一浮,已經發白髮脹。朱二寶哇地一聲跑開去,蹲到牆角角里乾嘔起來。乾嘔了一氣之後,耀文才曉得他為什麼嘔:他剛剛喝過這井裡的水。而且,不僅朱二寶喝過,不少弟兄也喝過。
耀文看著二寶,又想笑,想想又覺得噁心,便沒有笑出來。他忍著噁心,用水桶把死老鼠撈了上來丟到一邊,然後囑咐二寶,叫大家這兩天不要喝生水,挑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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