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獰畢現,原來奼紫嫣紅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再不能回來。追根溯源再提那一段陳年舊孽,話說聖慈年天下既定,皇帝陛下育得五子,除卻大皇子天生貴胄被封做太子,三皇子疏欽文成武就亦頗得聖意,雖投錯孃胎生遲了時辰,卻比那當朝儲君更有一番計較抱負。他有個自小相識的陪讀玩伴,乃是皇室宗親世襲毓郡王侯爺的嫡子,取名作湛華。這位世家公子生來即是高人一等,內有老侯爺嬌寵,外得三皇子匡扶,驕奢無度揮金如土,既無諸皇子爾虞我詐之憂困,又得貫朽粟陳豪奢之逍遙,平日裡鬥雞走狗賞花閱柳,常在獵場拿金彈子射花鹿,人道是皇城裡頭一號富貴閒人。偏生疏欽素喜他容貌俊俏秉性天真,兩個人自幼茭好常公起居,花前月下道一些應景的纏綿,除去少年之間隱澀懵懂,雙方更有利害相連,那毓郡王爺招攬三皇子擴充朝中實力,疏欽也熱絡連線王爺做奪嫡的倚仗。
東宮太子氣量狹小資質平庸,疏欽自幼心與天齊,目不轉睛盯著父皇的王位,哪裡甘願自己日後仰人鼻息。他一邊韜光養晦積攢實力,一邊與太子明爭暗鬥,希冀有朝一日感召聖意,然而皇帝年老體虛眼花耳聾,任憑疏欽百般賣弄,皇太子依然穩穩當當得青宮之勢,眼見父皇衰弱一日更勝一日,疏欽知道自己時機無多,索性破釜沉舟與太子抗衡。一邊是得天獨厚東宮儲君,一邊是毓郡侯爺得群臣馬首是瞻,這一場爭鬥人人自危,唯獨湛華置身事外,日日張弓縱馬歡樂無憂。疏欽忙於兄弟相煎,自然無心留戀小兒女情愁,湛華惱憤他多日冷淡,跑到皇子府上憤聲責問,疏欽早習慣這小情人驕奢蠻橫,放下身段柔聲安撫。他將湛華擁在懷裡低聲笑道:“我做這許多哪裡單為著自己?侯爺畢竟不能護你一輩子,有朝一日你亦接承候王之位,咱們更是系在一根繩索上,一旦山崩太子即位,哪能與你我善罷甘休。我只願自己位居人上,替你遮陽擋雨,保你做一輩子富貴神仙。”湛華想一想輕聲道:“我也不稀罕做侯爺,只想永遠跟你在一起,這世間榮華權勢有什麼珍貴,不如你我急流勇退,匿於市井再不管人世紛爭。”疏欽含笑看著他微微搖頭,只覺自己聽了天大的笑話,湛華再要言語,對方忽然埋頭吻上他的脖子。
世人言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卻難測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後年夏,太子遭疏欽誣陷含冤入獄,熬了幾個月終於不堪折磨撞柱身亡,原本是歡欣鼓舞天大的樂事,哪知道皇帝一夜之間振奮精神,明察秋毫追究下來,疏欽不禁慌亂陣腳,幸而得湛華分憂解愁,又有毓郡王鼎力相助。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正是風雨飄搖旋地動,侯爺又中風薨在家裡,廟堂之上早有人對毓郡王心懷不滿,可憐湛華一夜之間失去父親,不但無力庇護疏欽,自己安危也在旦夕。皇帝的兒子畢竟不能白死,特務營日日追查步步緊逼,儲君之位卻僅在一步之遙,疏欽輾轉反側躊躇多日,咬牙切齒深思熟慮,索性將太子枉死之責推至毓郡王。都道是飛鳥盡,良弓藏,更況且是沒了脊樑的毓郡王府,應當朝律法,謀害儲君結黨營私圖謀犯亂本應誅九族,念及王爺生前位尊權重,皇帝大開龍恩未加深究,責罪毓郡王府滿門抄斬,疏欽瞧過聖旨更如芒刺在背,早把當年海誓山盟拋至腦後,湛華買通獄卒懇求再見疏欽一面,遭三皇子嚴詞不允。同一年,湛華於獄中上奏伸冤,疏欽生怕他走投無路將往日籌謀和盤托出,令人連日提審湛華,眾官員受命上下勾連,草草結案判得湛華獲刑腰斬。
第 93 章
湛華滿面慘白深深籲一口氣,一隻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腹部,彷彿面板剛剛被鈇質截斷,日久天長癒合了,猶留著一條血紅細長的痕跡。他眼睛直勾勾望著遠處恍然失了神,直到腰身被鍾二郎勒得微微疼痛,才從往日的噩夢中猛然驚醒,垂下頭又繼續道:“我記得,後來自己被綁至刑場,周圍聚滿陌生的面孔,慷慨激昂、歡聲笑語,看戲一般瞧著我。監斬官扯開嗓子嚷了一通,身上的囚服被人迫不及待扯下來,我東張西望四處找疏欽,昔日裡深情刻骨猶在耳邊,我仍以為三皇子還能給一個說法。待到身體伏到砧板上,鍘刀‘咔嚓’一聲落下來,鮮紅的血柱噴得老高,肉身竟然沒有一絲疼。我拼命昂起頭,越過層層疊疊圍擁的百姓,終於看到疏欽站在城樓上,穿一襲蝙蝠紋的青綢長衫,端著新沏的熱茶,就像我能清楚看到他,他也從遠處深深凝望過來。身體雖然被分作兩截,人一時卻還死不了,我拼盡力氣從砧板上掙扎著滾下來,朝著疏欽站立的方向緩緩爬去。一旁的儈子手冷眼旁觀,待我終於要爬出刑臺,又將我一把拖回鈇質,來來回回不知多少次,我幾乎以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