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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家,什麼苦活累活,所有應該男人乾的活,她都幹過了。
冬天是農閒的季節,即使在山區,除了那些獵戶和皮貨商還忙著,農戶們也都躲炕頭上貓了冬兒,可慶蘭嬸卻不閒著。到山腳河邊,割下一捆捆筲條揹回家來,放到大鍋裡用水煮了,堆在牆邊留作編筐身用;再到山坡上砍下一根根手指粗的水曲柳樹幹,拿回家裡塞進灶坑內烤了,打上彎兒,用繩子勒成“弓”狀,碼在牆角留作編筐梁用。而等那條筐編成了一摞,慶蘭嬸就揹著它們一早去縣城,賣給雜貨店,然後拿著賣的錢給男人買了藥,再趕著月色回來。
春天萬物生長,慶蘭嬸除了忙地裡的活,還到山上揪“刺嫩芽”和“貓爪子”這些山野菜到了縣城能賣好價錢呢。而到了夏秋的雨季,她就更閒不著了,上山採摘木耳和蘑菇,蘑菇有好多種,真蘑、元蘑、棺材蘑,還有比較名貴的猴頭菇。上山採摘,有時運氣好能碰上野山參,或拾到雄鹿褪掉的鹿茸,慶蘭嬸可能碰到過野山參,但她卻不認識,就算認識也不會挖,至於那鹿茸,她常見別人撿過,自己卻沒撿一次,也因此慶蘭嬸就常感嘆,自己不是發財的命。
一般情況下,慶蘭嬸去山上採摘都是和鄉親一起去的,也不敢往進深山老林深處鑽,那時被狼咬,被野豬拱,甚至被老虎吃的事情常有發生,很多人在一起膽子壯,而一些野生動物也不敢侵犯。有一次,大概五年前吧,慶蘭嬸和一些鄉親上山採蘑菇,因發現了大片的蘑菇地,藏了私心也起了貪念,就沒喚其他的鄉親過來,跑了單幫,她採著採著,就聽見腳步聲和枝葉響,還以為是鄉親呢,頭也沒抬就喊了一句:“誰呀?”腳步是停下了,卻不見回應,慶蘭嬸就直起身來,可她剛揚起臉,整個人便駭得呆住了。
只見樹葉的掩映下,一隻高大的黑瞎子,就是我們俗稱的大狗熊,正睜著一雙眼睛瞪著慶蘭嬸,她當時一定是嚇蒙了,站在那兒一動不敢動。也多虧了她沒動,她要是轉身跑,那就沒命了,黑瞎子也那樣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就轉身走了……黑瞎子攻擊人的武器有三種:一是舌頭,它的舌頭長滿了又粗又利的倒刺兒,比家貓強不知多少倍,若被它舔一下,那半邊臉的皮準就沒了;二是熊掌,又寬又厚,當然烹製熟了也好吃,若被它們掃上一下,肋骨斷上個三五根也是輕的;三就是屁股,黑瞎子用屁股傷人在野生動物裡是一絕,若被它坐在屁股底下,非肚破腸流不可。
又是夏末了,一場雨過後天剛放晴,慶蘭嬸就趕去縣城出售攢了幾天的鮮蘑菇,不過,她不用再像過去那樣,揹著個條筐,徒步去了,她可以趕著毛驢車去。太爺爺那次來氓牛屯,給了慶蘭嬸二十塊現大洋,她沒捨得花,卻捨得買了一頭驢和一輛車,有了這輛驢車,她幹活兒就省勁多了,去一趟縣城也能多拉些貨,咋也比徒步快多了。慶蘭嬸趕著她那輛驢車到縣城時,太陽已偏西了,她很快將幾筐鮮蘑菇賣給了一家名為“山珍酒樓”的鋪面,他們已是老主顧,相互缺個斤兩差點錢的也無所謂,倒也痛快利索。
可給男人買了藥,出縣城走在返回的路上,慶蘭嬸就看見前面有個人,走得很快,手上拎著一隻方盒子一隻圓盒子,那人果然也聽到了驢車聲,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就站在那兒不走了,慶蘭嬸知道他是想搭個腳,所以趕著車到了近前就停下來,她這才看清楚,小夥年紀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緊貼著頭皮的短頭很精神,一身粗布衣裳也很乾淨,兩隻袖口都捲了起來。
“大嬸兒,你這是回哪兒啊?”小夥子開了口。
“俺啊,回氓牛屯!”慶蘭嬸就說。
“正好,大嬸兒,捎俺一程吧,俺就到山豁口!”小夥子又說。
“行啊,上來吧!”慶蘭嬸笑了笑。
山豁口在慶蘭嬸來往縣城的路上,離西風莊倒不遠。小夥子把拎著得兩個盒子先放在車上,然而一縱身,很利落地也坐了上去,慶蘭嬸揮著鞭子喊了“駕”,白嘴巴小黑驢又邁開了四蹄。車上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偏又愛打聽,總問這問那的,慶蘭嬸的話癮子就被勾了起來,一路上有說有笑,倒也不寂寞了,時間就過得快。說笑了半天,慶蘭嬸忽然問小夥子去過氓牛屯沒有,小夥子說沒去過,但又說:“可俺聽大哥說過你們那兒的事!”“那你大哥去過俺們那兒?”
慶蘭嬸又問,小夥子笑了笑,就又把話叉開了。
離山豁口不遠了,暮色也將至,卻遠遠地聽到一個村子裡傳出了蹦蹦戲的腔調,也就是現在的二人轉,等近了就聽得更清楚了,是那一場《豬八戒背媳婦》——豬八戒邊唱邊走上場來,身後揹著一個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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