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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光著膀子計程車卒攔住王離的去路,雙手扶在王離的肩上,歪頭吐出嘴中剩下的一顆米粒,說:王校尉,這稻米真是不錯,吃了幾天人肉,再吃這稻米,竟有點不適應了。
王離一笑道:應該給你們準備些酒的。這個士卒拍拍王離的肩膀,道:王校尉,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還跟我客氣個啥?還喝酒呢,你上哪找酒去?說老實話,今天早晨我一見鍋裡這稻米飯,心裡就明白了,不用你來張嘴。你的意思是說,兄弟們,今天一仗,你們要豁出命去打。是不是?
王離道:沒白跟我打了一年仗,我的心思你都懂。我也跟你說句心裡話,我現在巴不得自己不是校尉,而是個屯長、伍長,這樣,要死大家能一起死,省得我整天看到你們,心裡難受。
那個士卒道:校尉,你這話我信。半年前我就覺得自己該死了,到現在也沒死,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沒了,自己竟然活得好好的,連點傷都沒受。覺得值了,現在死了也算長壽。說罷哈哈笑起來。
王離繼續向前走。前面聚著一堆人,一個孩子模樣的瘦骨嶙峋計程車卒站在中間,有說有笑。王離走過去,氣氛沒有什麼改變,大家仍然饒有興趣地聽著那個娃娃士卒吹牛。
娃娃轉過身,看見王離,高興地說:校尉還認識我嗎?在打麼哥山寨的那個晚上,你與我說過話。王離記了起來,笑問:你的兩顆人頭還帶著嗎?
那娃娃道:現在能把自己的腦袋保管好就不錯了,誰還帶那兩個累贅呀!我要是死了,校尉你可得給我作證,我的老爹、老孃還可以繼承我得來的爵位。
王離說:忘不了,校尉幕府的文官辦事是很認真的,他們已經仔細地記錄下來你們的戰果了。
王離打量著這個娃娃,覺得他很像當年的小蘿蔔根兒。不過,那次秦軍中了項燕的計,那個機靈而又勇敢的孩子被燒死在銅牛嶺了。
王離愛惜地問娃娃:雖然以前問過你,但我還要問一回,馬上開戰了,你害怕嗎?
娃娃睜大眼睛看了王離一眼,然後十分誇張地望了望天上地下,彷彿是在找什麼一樣。隨後,他像是丟了什麼似的說:怕?什麼叫怕?我是一點都不記得什麼叫怕了。老子現在殺過人,睡過死人堆,吃過人肉,現在讓我說說怕是個什麼滋味,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說完,周圍的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第十一章 玉焚(7)
王離問:你的伍長呢?娃娃若無其事地說:死了,為了保護我,腦袋讓越人的方口鐵刀劈開花了。旁邊有人說:你小子真沒良心,伍長為了救你死了,你連滴眼淚都沒掉過。
娃娃回嘴道:你不說我還忘記了,現在不光不知道什麼叫怕了,連什麼叫眼淚也不知道了。數數我身邊死了多少人?我哭得太多了,眼淚早哭幹了,再哭就哭瞎了。大家又是一陣笑。
王離掃了周圍一眼,沒有發現軍官模樣的人在。他問道:你們的屯長呢?大家一愣,都默不做聲了。王離很是奇怪,又問了一遍。那娃娃搶著說:在這兒呢,他的腿瘸了。
人群閃開,一個身著屯長軍服的人坐在石頭上。王離道:你過來。那軍官裝作輕鬆地站起身,走過來,腿有些跛。王離說:伍長在嗎?幾個人應聲站了出來。王離對一個身材比較高大的人說:我現在任命你為屯長,你來代替他指揮這個屯。王離轉過身,說:你現在打不了仗,到後邊去,不要參加這次戰鬥了。並對身邊的勤務兵道:發給他腰牌,讓他走。
那屯長說:我不走!王離問道:為什麼?你現在的樣子能打仗嗎?屯長說:反正我不走,我離不開他們。看著他們死,自己活著,我受不了!
王離黑下臉,盯著他問道:你現在是違抗命令,知道嗎?見那屯長低著頭不說話,王離道:我也恨不得自己是個屯長、伍長,我也想拿著劍和你們一起衝上鬱溪嶺,但他媽的不行!你現在上去,會拖累其他人的。
旁邊的人也小聲勸屯長,說:服從校尉的命令,快點走吧。再說,誰說我們就一定死了?別說喪氣話咒我們。
王離站了一會兒,繼續向前巡視。他看見涉間坐在樹下,正低頭沉思著什麼。他走過去,問道:準備得怎麼樣?剛才一路上看起來還不錯。涉間道:沒什麼問題。士卒們現在心裡都很清楚,只有譯籲鋒那裡有糧食,如果這一仗打不上山,全都死定了。他們都憋足了勁呢。
不久,趁著霧氣還沒有散盡,秦軍悄悄集結起來,王離親自登上戰車擊鼓,令三路秦軍發動進攻。
別看秦軍士卒剛才還懶懶散散,等到戰鼓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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