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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離在戰場上搜尋著,地上大部分是秦軍士卒的屍體。零星幾匹沒有被楚軍牽走的馬拴在戰車上,焦急驚恐,想要掙脫出來。王離走到指揮車旁,一個無頭的屍體靠在車輪上,脖子裡在慢慢冒著血,把身上的鎧甲蓋上薄薄的血漿。他的右手握劍,左手不見了,只剩下露在外面的一截沾滿鮮血的白骨,肚子上插著一支長戟。從鎧甲上看,他就是董頤。王離命人把董頤的屍體抬到車上,並扯過一面秦軍軍旗蓋住。
王離帶著人向山上走去,地被燒得燙腳,隨處可見燒成一團黑的秦軍士卒的骨骸,比平時小了許多,難以想象那些高大的人被燒焦後,竟是這般小。青銅武器,被壓在屍骨下面,還很燙手。這時,一隻面板迸裂,露出黃色脂肪的手抓住王離的褲腳。
王離停住,地上還活著一個人,渾身全部發黑髮硬,他艱難地動了一下,馬上就有一處面板開裂,露出黑紅的血水。他的臉已經難以辨認,嘴唇燒掉,牙齒還留著一絲白色,眼皮燒焦,只睜開一條細縫。王離聽見他喉嚨裡咕嚕著什麼,低下頭去細心傾聽,聽到那人說:屯長,痛啊,痛啊!
王離大吃一驚。他仔細辨認著這聲音,大聲叫道,是小蘿蔔根嗎?是不是小蘿蔔根?
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是我。
停了一會兒,又一個含混的聲音道:我的腰裡有一吊錢,替我帶給家人。我家在上黨郡,陽武北鄉。
王離流著淚,點點頭。小蘿蔔根說道:殺了我吧,痛啊!
王離猶豫了一下,拔出劍抵在小蘿蔔根的喉嚨上。他的眼裡滿是淚水,什麼也看不清。雙手緊握著劍柄,怎麼也不願刺下去。
又是一聲,痛啊!王離猛地閉上了眼睛,幾顆淚水迸出了眼眶。與此同時,劍柄也有力地沉了下去。小蘿蔔根幾近燒焦的身體抖了兩下,然後,帶著面板咔咔的斷裂聲,慢慢舒展開來。
一個月後,楚軍的裨將軍景騏跟隨著校尉烏孟虎視察埠陽城的城防情況,趁著秦軍還未趕到,楚軍幾日內動員了方圓百里的百姓和楚軍一道加固城牆,加寬護城河,在埠陽城外修建了多處壁壘要塞。
烏孟虎對景騏說:這下可算他媽的有仗打了!前段日子抱頭鼠竄,我都沒臉見下屬了。人家一個勁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和秦軍決一死戰,而我只能對他們說:不能著急,還得撤呀,我張這個口可有多難!景騏笑了笑,說:我知道楚軍將士現在已經紅了眼,我看你烏校尉也是一身勇力沒處使呢,不過,馬上就有你的舞臺了。
景騏轉了一圈,覺得楚軍上下士氣很好。這時,衛兵轉告景騏,說大將軍項燕請他喝酒。現在軍情如此緊急,這不禁讓景騏有些奇怪。
此時,項燕正在門口踱著步子,低頭想著什麼。項燕幕府的一名親信走來,告訴項燕,有人送來了五牛車東西,已經停在楚軍糧倉裡。項燕忙說:走,去看看。到了糧倉,項燕從袋子裡取出東西,原來是一些銅牌,長方形,上面刻字。項燕認真看了一下,對糧倉守衛說:我走之後,任何人不準動這幾輛牛車上的東西,違者斬首!
說罷,把一塊銅牌放在懷裡,走回戰時幕府。
景騏進來,神情高昂,說道:前段時間,我們兩次大的伏擊讓王翦吃了大虧。現在,埠陽的城防工程進展順利,所有人都憋著口氣要與秦軍決一死戰呢!
不料,項燕神色黯然,只是微笑著對他說:雖然現在禁酒,但今天小飲幾杯也不是壞事。
第四章 傾國傾城(11)
景騏說:我看項將軍神色古怪,而且,來時看到幕府衛隊氣氛森嚴,屋子外面把守的都是項將軍從壽春帶來的項府親兵,莫非是覺得景騏想要通敵謀反,把我秘密處決在這裡不成?
項燕笑著說道:不是你要謀反,是我要謀反!
他看著景騏瞪大的眼睛,頓了頓,說:依將軍看,楚軍今後應如何行動?景騏說:應儲存楚軍主力,向壽春一線撤退,改變現在被動的局面。
項燕接著說:然後與秦軍決一死戰,把楚軍最後一點老本拼光,讓王翦無力再戰,然後割與秦國十幾座城池,再苟延殘喘幾年,是嗎?打仗不只拼士卒,更是拼國力,士卒再勇,計謀再強,只能勝一時,終有耗盡的時候,最後還要看國力。你看現今楚國與秦國,誰的國力更強?
景騏聽罷,默默無語。
良久,項燕才道:我對楚國之感情十分深厚,絕不願坐視楚國滅亡。但依我之見,與秦軍這樣大規模的集中作戰,看來,天下已經沒有一支軍隊能這麼做了。但是,把楚軍士卒的火種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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