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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陣宛如蓄勢,並不稍亂。
以高位觀之,此時正反兩道北斗七星大陣彷彿互相吞噬、互為消融,劍湖宮弟子三人一位、二十一人一小陣,銀劍攢刺,入如無人之境,但正當兩陣看似合為一陣之時,逆陣搖光主位十餘人突然舉劍與劍鞘猛擊,鏗鏘聲過,鳴風山莊弟子齊聲長嘯,逆陣頓時發動,貪狼迎破軍、巨門迎武曲,正是以我之強、迎敵之弱,陣翼二星懸殊尤大,劍湖宮素衣弟子猝不及防,頃刻便有傷亡。敵深入,予以一擊,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之法。方才銀鏡樓因佔地利先下一局,卻也落了這輕敵貿進之失。
孟曉天于山石之上微微搖頭,一扣袖中柔柳劍,雙眼緊盯著逆陣搖光位數人,但他仍然沒有出手,腦中閃過自己常說的一句話:要了解一個人絕非不可能的事,只要時間。如今看來,劍湖宮似乎也並非銅牆鐵壁。他曾了十多年的時間去了解任奇,今日卻發現了比他更為執著之人。他的嘴角又浮起那嘲諷的微笑,心中喟嘆。
自從與任奇決裂,衛彥之喲鑽研劍陣的時間,恐怕並不比他孟曉天的年歲短。這逆北斗七星之陣雖說不上奇絕,喲剋制劍湖宮素衣弟子,卻是恰到好處。就如世上無論如何高強的武功,只要有人願意費盡一生去破解,一樣會被盡數破去。
相逆的兩道齒輪互相碾壓,劍刃相拼、血染素服,雪湖南岸的玄星樓前,霎時陷入煉獄火海般的殺戮之中。劍湖宮十數小陣已失其六,只要陣中少去三人,七星之位有損,破綻便無法掩藏。鳴風山莊弟子方才被蘇婉雲所引的承天八卦陣傷去一半,怨氣勃發,劍光霍霍,只殺得地上鮮血流淌,不忍卒視。
危急之中,驀然有一道華衣身影斜刺裡飛掠而出,腕下光亮一閃。幾個察覺之人抬頭,陽光透過水霧,閃爍得那人手中之劍宛如粉碎的星辰,直往逆陣居中的搖光主位襲去。陣中開陽、玉衡位鳴風山莊弟子立刻反劍相護,這二人正與兩名劍湖宮弟子纏鬥,捨身而護主位之時又有旁陣天機、天權位相護,轉架之間毫不費力,但孟曉天劍法何等犀利,去勢不變,手腕一顫,便將那兩人挑落於地。
逆陣中人眼見全陣主位受襲,陣翼立刻擺動,層層相護,數十柄長劍一起指向孟曉天。劍湖宮弟子隨此勢而上,將陣法縱橫調動,借對手護主位之機略略扳回形勢。孟曉天本意在擾陣使其現出弱點,見逆陣居中主位防護嚴密,便轉而向其它數陣搖光位襲擊,身影滿場遊走,飄忽不定,片刻間數人斃於劍底。
搖光主位一旦無人,逆陣陣法立刻遲緩,劍湖宮弟子以孟曉天劍指處為陣動之向,北斗七星大陣頓時運轉靈動。鳴風山莊弟子因身法不及孟曉天,陣中變化失其效力,正當居中搖光位之人舉劍擊鞘,轉換大陣時,孟曉天看準他身周無護,倏忽欺至,一劍削去了他天靈蓋。
準確、銳利,然而又含蓄、溫文爾雅。在落手之前,幾乎沒有人能想象這翩翩公子一劍可以削去人的半個腦袋。
血漿濺起,鳴風山莊弟子驚呼聲中,孟曉天劍光點動,於遊走間將此小陣中二十一人一一放倒在地。或死或傷,再無法站起。柔柳劍沾染過了血腥,攘不留痕,玄星樓主微微含笑,自始至終鎮定如昔。但凡身在高處之人,總是能先人一步而見機,使自己永遠從高處俯瞰,這先機便成了勝負之所在。
主陣者隕命,逆北斗大陣縱然仍能變換,究竟大為遲滯,芹照全域性之力已失,孟曉天掃視一眼,收劍躍回山石上。素衣弟子重新振奮士氣,每小陣主天樞位者帶動陣法,同時互為照應,銀劍疾揮,將逆陣衝得四散破落,鳴風山莊弟子甫一落單,不是自盡便是被擒,半個時辰之後,雪湖南岸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水霧中,鮮血的腥味愈加濃重,面容猙獰的死者被堆放在一起,肢體橫陳,與潔淨素淡的天雲格格不入。殺戮一旦開始,就會接二連三,因為每個人都有弱點,所以身不由己。孟曉天回到玄星樓前,望著這一番情景,皺了皺眉。劍湖宮,這個地方在他心中一直是大殿基座那般的銀白,裡面的人與俗世無關,數百年只守著寂寞的劍爐,生存於生死之外。
但似乎就是在今日,那些亙古不變的寂寞被輕輕打破,衛彥之,在任奇的口中,這個反出劍湖宮的男子桀驁而不願服輸,倘若上天能贈他一二分的稟賦,今日的劍湖宮主是誰,或還未知。
“孟樓主,共擒獲鳴風山莊弟子三十七人,其餘不是戰死,便是自盡了。”力戰後的劍湖宮弟子素衣染血,神情卻是喜慰。
“知道了。”孟曉天淡淡地道。他忽然很想看看衛彥之的眼睛,探究那雙眼中會有什麼樣的神。攻人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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