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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那年青的婢女喚道:“女郎,可要洗漱?”她的聲音,明顯比昨天要溫和,看向陳容的目光,也隱隱有著同情。
陳容搖了搖頭,沒有看她。
年青的婢女盯著怔忡中的陳容看了一陣,突然說道:“女郎,王爺雖喜新厭舊,又有把舊人送給屬下的喜好,可終究能錦衣玉食,能活著的。”她說到這裡,突然一啞,突然記起,眼前這個阿容,可不是窮人的女兒,她是大家族裡的,早就享有這種庇護。
阿容抬起頭來。
清晨中,她那張沒有梳洗的小臉,也是白淨清爽得驚人,她望著那婢女,低低說道:“多謝。”
年青的婢女低下頭來,她訥訥地說道:“不用。”說罷,匆匆退了出去。
漸漸的,那飄轉的笙樂中,添了簫音,簫音空遠纏綿,與笙音相互纏繞,帶著一種春天才有的感傷。
陳容低下雙眼,嘀咕道:“一大早的,便有這笙樂,這南陽王府中,還真是一派歌舞昇平。”
她穿上木履,噠噠噠地走到紗窗處。
‘吱呀’一聲,她把紗窗推了開來。這窗門一開,二個美人的腦袋便與陳容對了個正著。
六雙眼睛一遇,那二個美人急急轉身。當她們轉過一片光禿禿的桃樹林時,陳容聽到一美人說道:“新進了美人,王爺竟不來相伴?怪哉。”
另一個美人說道:“剛問了,說是這美人還是個客卿呢。嘻嘻,美人客卿,多少年了,王爺這招也只用過五次呢。”
陳容吸了一口氣,命令道:“拿水來。”
“是。”
兩婢同時應了一聲,迤邐而入,她們的手中捧著水盆,毛巾,還有洗漱用的青鹽等。
在兩女安靜地給她洗漱,梳理頭髮時,陳容問道:“王府中,哪裡是我不能去的?”
年長的婢女一邊幫她把頭髮梳了個流雲髻,一邊說道:“除主院外,後院和東西出兩院,女郎都可以去。”
陳容應了一聲。她注意到,這婢女梳髮的技術極為高明,那流雲髻搖搖晃晃的,透著一種慵懶的美,上面沒有半個釵子等飾物,還頗見風流之態。
陳容緊了緊袖中,她早料到這一點,已把自己的釵子收好了。
這時,兩女工作完畢,陳容站了起來,轉身向外走去。
那年青的婢女望著她長裙大袖,腰身細細的背影,歪著頭喃喃說道:“這女郎,身段太妖,怪不得王爺怎麼也要弄她到手。”
陳容走到院落裡時,舉目望去,小路上,庭院前,處處都有華服少女。
可是,這時刻,她的腳步卻是一頓。
在陳容站著的時候,好十幾雙目光都在向她看來。對上這些目光,陳容突然想道:“我在南陽王府住得越久,越是有損清白。我若與這些女人打交道,縱是可以知道一些什麼事,可是,人最怕的便是流言,要是她們把我無意中說出的某句話添點增點,那可如何是好?算了,還是回去吧。”
想到這裡,她舉步邁回。
一回房,陳容便命令道:“把院門關上。”
兩婢不解地看向她。
陳容盯著她們,再次命令道:“關上院門,不管誰來,需經過我的同意才可開門。聽到沒?”
兩婢相互看了一眼,應道:“是。”
院門一關,陳容便命令兩女把琴搬到院落裡。然後,她彈了起來。
她彈奏的,是前世時,她嫁給冉閔後,無意中聽到一個名士奏的曲,那曲名叫“名士吟”。
這“名士吟”,曲音清高悠遠,頗為傲岸自許。因琴音曲折婉轉中見華麗,合了陳容心意,她便一直記得。
娓娓而來的琴聲,慢慢地混在笙音簫音中,慢慢的,染在陰沉的烏雲中。
這裡的美人,不管哪一個,就算不會彈琴,聽都是聽慣了的。陳容這首‘名士吟’一出,正好奇地對著她那緊閉的門戶指指點點的少女們,漸漸安靜下來。
她們初初一聽,馬上發現這曲子竟是一首從來沒有聽過的新曲,而且頗為雅緻動聽。
漸漸的,隨著琴音漸高,笙音和簫音給停了下來。
漸漸的,整個西院,只有這清高的,孤獨傲岸的琴音,在陰雲下飄蕩。
一個華服少女閉著眼睛,靜靜地傾聽了一會,喃喃說道:“竟是如此清高。”
另一個長相溫婉如水的少女垂下眉眼,輕聲說道:“卻是一個耿介的,這樣的女郎,王爺也給弄進來?看來她命不久矣。”
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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