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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士盧生向嬴政彙報道,臣等之所以屢次求仙人和不死神藥而不得,是因為有惡鬼從中作祟。陛下應該忘記皇帝的身份,將自己打扮成普通人,以避開惡鬼。避開了惡鬼,則真人自至。陛下也不能處理國事,不能接觸朝中大臣,否則就不能恬倓,為真人不喜。陛下所居之宮,亦不可讓任何人得知。陛下做到了這些,就一定可以得到不死之藥。
盧生這一番堂皇的理論,未嘗不是一種自脫之術。讓嬴政放棄權力,遠離國事,與世隔絕起來,這個要求未免高得有些離譜。按盧生的想法,最好就是嬴政知難而退,不願配合,然後求仙這事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黃掉。無奈,嬴政已是走火入魔,真信了盧生的話。為了成仙不死,這點代價算得了什麼!
嬴政誠意十足。他首先放棄了“朕”這一皇帝的專用自稱,改而自稱真人。又按照盧生的建議,將咸陽二百里之內的宮觀,以複道和甬道相連,每個宮觀之內,皆充以帷帳鐘鼓美人,以亂人視聽。行蹤所到之處,膽敢洩漏者,罪死。
帝國的政務處理,照舊在咸陽宮內進行,只是嬴政不再出席。群臣奏事,則對著空空的皇帝寶座,彷彿是在對著藍幕表演,煞是考驗他們的演技。
某日,嬴政駕幸梁山宮,從山上見丞相李斯車騎甚眾,心中大為不快。有中人悄悄轉告李斯,李斯於是輕車簡從。嬴政知道後大怒,道:“此中人洩吾語。”尋找洩密者,無人應承。於是詔捕當時所有在身邊的人,一律殺之。從此之後,再無外人得知嬴政的行蹤。
嬴政此舉,雖未必是衝著李斯去的,卻也讓李斯的面上很不好看。而在那些術士們看來,嬴政為了成仙,連丞相李斯,他最親密的戰友,都不惜翻臉,可見其對成仙的認真和執著。
嬴政越執迷不悔,給術士的壓力則越大。如果一旦嬴政意識到自己被騙,則他將要展開怎樣的報復!要知道,嬴政可不是《皇帝的新衣》裡面那個笨蛋皇帝,他是絕不會吃啞巴虧的。
那些先知先覺的術士,開始惶惶不可終日。這次是矇混過關了,可下次呢?再這麼欺騙下去,遲早要出事,而且一出必是大事。富貴誠可貴,性命價更高,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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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所坑實為術士
最早開溜的術士是侯生和盧生。荒謬的是,臨走之前,兩人還煞有其事地來了一場技術探討,得出嬴政求仙必然不能成功的結論。而這段談話,也不可思議地被史冊記載了下來:
侯生和盧生相與謀曰:“始皇為人,天性剛戾自用,起諸侯,並天下,意得欲從,以為自古莫及己。專任獄吏,獄吏得親倖。博士雖七十人,特備員弗用。丞相諸大臣皆受成事,倚辨於上。上樂以刑殺為威,天下畏罪持祿,莫敢盡忠。上不聞過而日驕,下懾伏謾欺以取容。秦法,不得兼方,不驗,輒賜死。然候星氣者至三百人,皆良士,畏忌諱諛,不敢端言其過。天下之事無小大皆決於上。每日批覆表箋奏請,重達一百二十斤,不滿不休息。貪於權勢至如此,未可為求仙藥。”
且說侯生和盧生二人亡命而去,嬴政的憤怒是可想而知和無可指責的。別人逃跑也就罷了,可偏偏是你們兩個!要知道,我豢養的術士雖多,卻獨獨對你二人最寄厚望。凡你們所求,無不應允,凡你們所欲,無不得到。我何曾虧欠過你們?我何曾讓你們作難?試問,我還需要做些什麼,才能讓你們更加滿意?可是沒用,可是你們還是要逃!你們當我是什麼,一個可以愚弄在股掌之間的冤大頭嗎?
說起來,侯生和盧生這兩人也確實不地道,光顧著自己逃命,卻渾然不顧那些還留在咸陽的同行們的死活。果不其然,他們剛逃走沒幾天,一場災難就開始降臨在他們的同行身上。
嬴政一聲令下,還沒來得及逃離咸陽的術士們被悉數緝拿歸案,關押一處,先由御史宣讀詔書。詔書曰:
吾前收天下書不中用者盡去之。悉召文學方術士甚眾,欲以興太平,方士欲練以求奇藥。然而,韓眾入海求仙,一去再無音訊。徐市等費以鉅萬計,終不得藥。盧生等吾尊賜之甚厚,冀望極深,數年來卻毫無所獻,徒奸利相告日聞,欺吾仁厚而不忍責罰也。今盧生等不思圖報,乃亡命而去,又復誹謗於我,以重吾不德。諸生在咸陽者,吾使人廉問,或為妖言以亂黔首。
詔書宣讀完畢,接著就是要老實交待問題了。嚴刑拷打之下,諸生為求自免,互相揭發,乃至不惜編造,牽引誣告。審理下來,得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坑於咸陽,使天下知之,以為警戒。
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