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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墨墨,今年六歲哦,你是誰啊……大姐姐?”面前的人顫抖著縮成一團,兩眼盈滿淚水,滿是不安地打量著四周,像只受驚到極處的小動物。
白夜便忽然覺得……
苟且偷生,苟且、苟且,便讓他這般慢慢活著罷……上天對一個人的最大懲罰便是奪取他的智慧。
我帶你走、提供一方庇護的天地,若這是為完成母親的遺願,至於愛……蒼白的帶著海水腥鹹的指尖輕輕滑過他滿含驚懼與疑惑的不安大眼,白夜蒼白的唇邊緩緩勾起一絲涼沁入骨的淡笑。
“我是你的姐姐,還有,從今天起,你叫小乖,乖乖聽話的乖。”
我當然會好好的‘愛’你……
從她告訴他,她是他的姐姐後,許是天性,許是智商退化,他毫不猶豫地相信了,全無戒心、滿心依賴著她。
不打罵、不虐待,讓一個人不好過並不需要這麼費力。
她只是在那少年每次想要偎依靠近時,對他的討好報以冷淡地轉身,或適時地踹一腳,便能見到他毫不掩飾的受傷與難過,再偶爾地略微施捨他涼薄的溫暖,又能讓他全身心地依貼過來。
如此地再三往復,任由他在患得患失的痛苦間煎熬,從一開始的純然的開朗天真,變得小心翼翼、乖巧卑微。
小孩子不都是這樣麼,因為缺乏自保的能力,又會對第一眼看見、並對願意庇護自己的人,生出不可自拔的依賴,任由你怎樣,亦不輕易生出背離的心思。
即使那是個白痴,亦可被這般調教。
聽著房間裡細細微微的啜泣漸漸模糊,白夜便知道,小乖又陷入噩夢了,不知從何時起,那少年睡著時,若不能感受到她的體溫,便會整夜陷入奇特夢魔,卻無法甦醒,直到第一線陽光照入房間。
然後一整天的精神萎靡,難過不堪。
而每個月,她允許他蜷縮在腳邊入眠的日子,屈指可數。
輕輕哼了聲,白夜閉上眼,讓自己的意識隨著窗外那咿咿呀呀的老曲子唱腔裡慢慢地升騰、模糊。
如果一句白痴便能抹殺所有的罪,誰來祭奠那沉睡冰冷海底的無辜靈魂,他是那麼怕冷的孩子……
……
“大威哥,姐姐討厭小乖麼?”少年坐在小凳子上抱著一隻破舊的棉布熊,歪著腦袋,看著正在洗刷麻將桌的男人,怯怯地開口。
大威一愣,看著少年淳澈的鳳眸腫得像兩個大核桃,尖尖的下頜與那瘦骨支伶的肩顯得他更加嬌稚可憐,忙嘿嘿笑起來,伸出手揉揉他的頭:“小乖啊,你姐姐不疼你還能疼誰呢?”
“可是……可是小乖好久都沒有睡得覺覺……姐姐……會不會不要小乖,哇!”小乖一手揉搓著幾乎要睜不開的眼,一手揪住布熊,委屈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看著哭得悽慘無比的娃娃一樣的少年,大威手足無措起來,伸出粗短的手手忙腳亂地幫他擦淚,絲毫沒有哄小孩子的經驗,只能看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打嗝。
“我操,大威,你什麼時候生了這麼大個私生子。”粗鄙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讓你到今天才還錢,就算我黑哥給你的滿月酒禮金啦。”
待著指頭粗金項鍊的大塊頭男人,叼著牙籤從背後走過來,背後跟著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
“黑哥啊,這、這個……錢在這裡,剩下的,能不能再寬限點時日啊。”大威摸著腦袋嘿嘿地乾笑起來,恭謹地遞上去一個信封。
“靠,大威,你當我養這麼多人吃屎的麼,這麼點連一半都不到,你知道這利滾利是什麼概念!”黑哥瞅了眼信封裡的鈔票,吼了起來,細眯眼裡閃過一絲狠光:“再不還錢,讓你表妹去賣的話,可別說我老班友不給面子……”
大威臉色大變,忙立起身子,黑了臉:“黑哥,我、我……不准你動我表、表妹!”
黑哥哼了聲,猙獰地挑眉:“哼,不準,道上還沒我不敢……”
“我倒是覺得,這個會更適合抵債,新開的夜場,還差幾個MB,客人不滿意。”一道略顯痞氣的男音響起,高挑的人影依著車子,懶洋洋地吐出菸圈,隨即越過幾人徑直向大威走去。
“陌哥。”黑哥幾個人立即恭敬地讓開,雖然很是驚訝,卻立即架開扭動的大威。
蘇陌停在房門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因陌生人出現而畏縮的漂亮淳澈大眼,忽然彎下腰,指尖輕佻挑起小乖那尖尖的下頜,露出個笑。
“小朋友,跟哥哥去吃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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