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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啟老了,後繼無人,他二朝元老,威名赫赫,素以忠臣自居,沒道理讓自己在風燭殘年身敗名裂。
唐天霄安定了北方,消除了內憂,開始騰出手全力對付李明瑗。
失去了北赫的後援,信王軍隊顯然有些信心不足,已是連連敗北。
再度親自提兵叱吒戰場的唐天霄節節取勝,威權益重,但過得並不開心。
他比以往沉默了許多,常常抿緊唇,負手立於高處遙望李明瑗軍營方向,久久不語。
他的鳳眸幽深如潭,神情常是落落,只有聽到小千峰啼哭或歡笑時才會舒展眉眼,轉身回到他的身畔,去看奶孃懷裡那個憨憨的小傢伙。
他本該把小傢伙送回皇宮去,可如果聽不到他那像唱歌一樣的啼哭聲,這烽煙四起的世界,未免太過寂寞。
這小子的性情顯然更像可淺媚,他甚至懷疑他的啼哭是不是也是學的可淺媚,有事沒事故意逗他。
每每他聽到哭聲過去看時,小傢伙都在興高采烈地揮舞著肥嘟嘟的手腳,精神十足。
等看到父親的腦袋湊到面前,他更是沒完沒了地踢蹬著,啊啊作聲,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哪裡還有一點哭的樣子?
他便用指尖點點他的小額頭,說道:“你別好的不學,專學你娘撒謊騙人,小心父皇打你小屁股!”
小傢伙哪裡懂得他的意思?
向上揚著的漂亮眼睛睜得又大又亮,水餃般又白又胖的小腳丫子踢得高高的,“格勒格勒”地笑出聲來。
唐天霄看得出了神,喃喃道:“其實撒謊騙人也沒關係。可撒完謊了,騙完人了,總是得回家吧?你打算……離開我多久?”
戰火紛飛中,他枉為一代帝王,手握千軍萬馬,卻打聽不到一點她的訊息。
他只知道莊碧嵐的確把可淺媚交給了信王。
但信王久居塞外,隨侍之人都是多少年來不辭甘苦追隨著他的死忠之士。可淺媚一被送到他的身邊,竟像石沉大海般再也沒有訊息。
甚至連死活都無法確認。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李明瑗對可淺媚絕對不是他原來所想像的那樣無情。
他派出的刺客剛出險地,便就近擇地讓可淺媚生產,不顧敵人近在咫尺,隨時可能被發現;
莊碧嵐身為主帥,冒著可能被人乘虛而入的風險離開大營,只為救她;
李明瑗在莊碧嵐剛帶走可淺媚時便派出了據說能救她的塞外神醫相迎,據說那日天剛亮,李明瑗派出的人馬就在半路接到了她,就近紮營救治。
莊碧嵐記掛著自己的兵馬,不久離去;而李明瑗的那些人馬兩天後才拔營而去。
沒有人知道救治的結果是怎樣的。
但可淺媚並非普通人。
除了是大周的淑妃,她還是北赫公主。若真的不幸罹難,應該不會這麼悄無聲息。
所以,唐天霄想,她一定還活著。
她一定好好地在李明瑗的身邊活著,就像他一度想努力忘卻她一樣,正努力在把他忘卻。
他想忘卻她,卻再不可能做到了。
一個和可淺媚如此相像的小傢伙,被他帶在了身側,日日夜夜地提醒他,他們曾如此歡喜地擁有彼此,並留下了彼此歡喜擁有的見證。
這年的七月,依舊驕陽似火,極酷熱的時節。
唐天霄親自率軍和信王所領的楚軍大戰於西陵以南,信王大敗,留下屍體無數,退守青陽城。
莊碧嵐麾下尚有五萬兵馬,應對著唐天祺所率七萬兵馬,彼此各有攻守,並未落於下風。
但唐天霄趁著士氣高漲時攻至,眼看就要形成合圍之勢,莊碧嵐不敢輕攖其鋒,被迫回師自保,終於全身而退,與信王合兵於青陽城。
唐天祺遂也與唐天霄會合,一路收復城池,安撫百姓,眼看著李明瑗漸露頹勢,這年餘的大戰或許很快就能見分曉,心中自是高興。
因暫無戰事,這日午後,唐天祺將自己兵營巡守一圈,便回了自己營帳好好睡了一覺,模糊聽到些鞭炮聲,竟只當是做夢。
打了這麼久的仗,炙熱的空氣裡無處不瀰漫著屍體的腐臭味,連附近的百姓都朝不保夕,誰家又會在這時候辦甚喜事?
待傍晚醒來,陽光不再那等灼人,他已養足了精神,便帶了幾名近衛悄悄襲近青陽城檢視敵軍動向,卻忽然間怔住。
城頭處處懸著紅燈籠,上面金色的雙喜字在夕陽下反射著刺目的光線。
他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