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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暗衛說得頭頭是道,顯然在暗衛中的職位不低,想來身手也極高明。
她真要見他嗎?
記憶裡父親高懸的風乾頭顱,母親一劍刺入自己腹中的冰冷刀鋒,姐姐歷盡摧殘後絕望不解的眼神,熔岩般傾覆了晉州城的血與火……
還有活生生死於自己眼前的衡一,如今正在自己腳下冰冷僵硬的卓銳……
隔了這麼多的鮮血和性命,她還要和他在一起,日復一日沉淪在他溫柔美好的笑容裡,幻想他為她勾畫出的幸福生活,然後誕育下他們共同的骨肉?
她忽然見了鬼般跳起來,急急奔回屋子,不過片刻便又奔了出來,手中已多了個包袱。
暗衛愣神間,她已跑到卓銳的屍體跟前,跪下身來叩了三個響頭,說道:“卓大哥,我不能陪你了!英靈不遠,請護我逃得遠遠的吧!”
說完,她抓過包袱,飛快奔了出去。
暗衛忙攔道:“淑妃,你不能走!皇上不久即到,你……你怎可讓他失望?”
可淺媚拿包袱砸向他,尖叫道:“閃開,我不想見他!”
暗衛也不閃避,由她砸著,只是牢牢地攔在她跟前,說道:“淑妃,請別為難小人!”
他說這話時,原本寂靜如死的草剁邊,牆角處,屋簷上,都在忽然間有了動靜。
同樣是不引人注目的穿著,無聲無息地出現,無聲無息地攔住她所有的去路。
監視著她的暗衛,竟不知來了多少個,明擺著就是要她插翅難逃。
可淺媚有些絕望,嗓間一陣又一陣的氣團往上湧著。
望著那憧憧的人影交錯,她將包袱摔在腳下,提起劍來就劈。
她出身富貴,從未有飢餒之虞,即便晉州被圍八個月,父母叔伯也會省下自己一份口糧,不肯讓她忍飢挨餓。
但她雙手空空出了宮,眼見得卓銳辛苦打獵砍柴才能換得自己一身飽暖,也已知曉離了家族和親友的庇佑,她這種不事稼穡不通女紅的小女人連生存都不容易,故而想離開的念頭一起,便先去拿了包袱出來。
其實包袱中也只有兩件粗布棉襖和幾塊乾糧而已,此時被她胡亂劈開,在其中翻找一陣,卻摸出了一隻月白色的荷包來。
慘白的月光下,她的手有些抖,荷包上繡著的比翼鳥也像在寒風裡瑟瑟地抖索著。
她道:“你們也不用攔我。若皇上來了,問起我來,你們就把這個給他,他自然明白。”
暗衛一愣,正要去接時,可淺媚又激動起來,狠狠將荷包擲在地上,重重踩踏幾腳,又拿了劍尖去刺,竟連著幾下都沒刺中,倒是眼睛裡怔怔地滾下淚來。
暗衛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撿那荷包時,可淺媚一劍刺過去,卻是將他逼開,從他身側飛快閃過,向前奪路而奔。
可監視著她的暗衛極多,她的身手遠不如以前敏捷,用的又不是她所擅長的長鞭,走不上兩步,便又有人攔截過來。
因為要預備對付卓銳那樣的高手,這些暗衛均是特地挑選,身手不凡,雖怕誤傷她而不敢還手,但周旋之際,幾人合力將她牢牢地困住卻不困難。
可淺媚本就有些作燒,又在短短時間裡歷了這許多的傷痛,愈發支援不住,只憑了一股子從小養就的倔強撐著,眼見左奔右突許多次也無法脫身,心裡更是絕望。而小腹中的疼痛在短暫的平緩後,隨著激烈的打鬥又開始加劇。
那疼痛,漸漸劇烈到讓她抓不住長劍。
暗衛已發現不對,彼此招呼一聲,紛紛往後退去,讓出了丈餘的空間。
可淺媚還想向前突圍,腳才一動,身下驟然一道熱流湧出,長劍砰然落地,人也直直地墜了下去。
“淑妃!”
暗衛們驚叫,正要上前檢視時,但聞利箭破空聲嗖嗖響起,慌忙應對時,只見一行數十騎飛馬奔來,一排利箭後,人已近到了近前,飛槍襲向圍著可淺媚的暗衛。
可淺媚捧著小腹已疼得滿頭大汗,眼前本就灰暗的景物更加模糊,耳邊時近時遠的廝殺聽來倒像是幻覺。
“淺媚!淺媚!淺媚你怎樣了?”
有人把她扶起,素白的人影看起來有些眼熟。
她喘著氣,努力凝定心神,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
“莊大哥……”
她彷彿喚了一聲,卻連她自己都沒聽清那聲音。
然後,周遭忽然黑暗,無月的雪漠般冷寂如死……
東方剛破開第一縷曙光,唐天霄已經趕到了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