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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她到底年少,又一心只記掛著和那人長相廝守,竟沒聽懂父親的言外之意。
其後六七日,他隨著父親巡查兵防,檢閱軍隊,還遊覽了幾處名勝,嚐了幾種北疆名菜。
她不顧父親的皺眉,努力找時機出現在他跟前,卻只能隔著人群點頭一笑,並沒機會說上一句兩句話。
據說,他即將啟程回京了。
她終究耐不住,趁了他獨在臥房時喬作侍女送了茶進去。
他見到她,眸光頃刻柔和,“容容?”
她的淚水隨著他那聲呼喚忽然便滴落下來。她哽咽道:“皇上,你為什麼不和父親說,把我帶回宮去呢?”
他的眸光便漸漸轉作涼薄清寂,宛如他看著夕陽落山時的孤單荒涼。
她便再喚他:“肖霄!”
他動容,握了她的手,沉吟良久,終又放開,低低嘆道:“容容,你不懂。至此而終,一切便已是最好。找個兩情相悅的人嫁了吧!朕許你一世平安,一生富貴!”
她的確不懂。
她問:“難道我們不是兩情相悅嗎?你是皇上,我是定北王的女兒,便不可以兩情相悅嗎?你不是說,你喜歡的只是我,也希望我喜歡的只是你嗎?”
連著幾個問題,問得唐天霄啞口無言,或者,有口難言。
宇文啟兩朝元老,稱雄北疆,幾度暗中操縱朝堂翻雲覆雨後,其心機城府,早讓唐天霄暗中驚心。
再納了他的女兒為妃,把一個可以看清自己弱點的對手留在枕邊,憑誰都會心存疑忌。
因著兩人相似的某種特質,他誠然有些動心。
可到底有多少感情,能經得起朝堂之上明刀暗槍爾虞我詐日復一日的磨挫?
他自認經不起,也已輸不起,再不想放縱自己去賭上一把。
好在他尚有足夠的毅力揮劍斷情,免於泥足深陷。
那曾經的美好的感覺,於他不過是生命裡偶爾綻放開來的絕色曇花,一夜已是漫長。
他抬眸,緩緩道:“不早了,早些歇著去吧!”
竟是逐客。
她垂首,手足俱是冰冷。
一小步一小步挪向門外時,她聽到唐天霄的低嘆。
也許不過是極尋常的嘆息而已,偏她聽出了深埋著的寥落愴然,就像他明明懂得她的孤高沉默。
他是預備放手了。
一放手的距離,便是永遠。
她忽然回頭,猛地抱緊他,哽咽道:“我不需要懂。我也不需要一世平安,一生富貴。我應過不負你,便不會負你。”
他的身體僵住,嘴唇動了動,待要說什麼,卻被她堵住,顫著唇生澀地吻上他。
他的眸光便恍惚,略一低頭,便銜住她的唇,雙臂慢慢收緊。
她很慌亂,偏又滿懷嚮往,一知半解地抽開他的束腰。
他眼睛有片刻的迷惘和掙扎,卻還是屈服於自己的情感和身體。
一切,便再也沒有回頭路。
第二天,宇文啟冷眼看著女兒自唐天霄房中步出,上前便是一耳光,又要揪她離開時,唐天霄出手。
他居然能擋住在沙場打拼了幾十年的宇文啟,並迅速把她掩到自己身後。
蘊一抹溫文卻懶散的笑,他徐徐道:“定北王,朕要把令愛帶走。”
宇文啟沉默,然後道:“皇上有旨,臣豈敢不遵?但宇文靜容做出這等鮮廉寡恥敗壞門風之事,這樣的女兒,宇文家不要也罷!”
他拂袖而去,竟令人一把火將女兒的閨房燒了,半點嫁妝也不曾置備。
唐天霄也不介意,只借口自己途中無人侍奉,將素常照料她起居的兩個侍女要了去。
她素來病弱,出世以來便沒離過藥罐子,若無知悉她病情的侍女貼身照料,勢必多有不便。
於是,她孑然一身,身無長物,忐忐忑忑隨了他進京。
他並沒有因為她父親的鄙薄便看輕了她,先把她留在京郊安置數日,秘密為她預備好足以匹配定北王大小姐身份的妝奩,才下詔冊其為昭儀,風光迎入宮內,入住明漪宮。
她如願以償。
雖然他妃嬪甚眾,但他對她的確另眼相待,待之甚厚;而她病體纏綿,終日不出明漪宮,倒也勉強可以對他的風流韻事視若無睹。
縱有後妃覺得她驕狂無禮,懾於定北王之威和周帝之寵,倒也不敢造次相侵。
她的父親遠沒有他表現的那樣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