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燈下人如玉(第1/2 頁)
那男人聽趙子服這樣說,二話不說便拉了自己婆娘進裡屋休息。趙子服取了油燈,與月夕進了房,閉上了門。
油燈昏暗,將這茅草屋照亮了一個小小的一個光圈,卻恰好照見兩人面對面,微微笑著。
“你最會討嘴上便宜,”月夕坐到了榻子上,笑著翹起嘴,“我可不能再吃虧了。這榻子我睡,你去睡地上。”
趙子服搖了搖頭,脫下了外面的袍子,鋪在了榻子的乾草上,笑道:“既然是夫婦,自然要大被共眠,你怎能推辭?”
“被子呢?這裡連床被子也沒有,誰與你共眠?”月夕笑瞪了他一眼。油燈的燈芯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火光也越來越暗,忽閃忽閃,卻更顯得月夕的面色朦朧如玉,眼中秋波盈盈若水。
趙子服瞧了她半晌,拍了拍自己的袍子,說道:“睡吧,這山野小店便是這樣簡陋。夜裡若冷,將袍子裹緊了。”
他將油燈一吹,屋內霎時便黑漆漆一片。月光從陋室的縫隙中透了進來,稀疏地灑在地上,草堆上。月夕見到趙子服已經躺到了地上,這才輕笑著也將自己躺到了榻上。
山風透進了茅屋,果然沁得她身上有些寒冷。她順手扯過趙子服的袍子,裹住了自己的身子。隨之而來袍子上一股很淡很淡的男子的氣味,頓時也攏住了他。
這氣味,好似只是身下稻草的乾爽氣息,卻又像是春日青草的味道,堅韌和煦彷彿日光。帶了一點點汗味,可不叫人厭惡;有些想躲開卻又叫人擺脫不掉。
她不是一向愛潔麼,怎麼不將他的袍子扔得遠遠的?反而,還有一些些的貪戀?
月夕暗暗咬了咬下唇,一定是失了內力,鼻子和腦子便也隨著糊塗了起來。這明明就是呂盈說的,那些“臭男人”身上的酸臭味,為何卻好像……雲蒙山每日清晨的氣韻,那麼熟悉那麼自然,叫她安心置身其中。
她裹著袍子,翻了一個身,臉朝著外面,瞧見趙子服躺在地上,閉著眼睛,雙手交抱在腦後為枕,好似已經睡著了。她輕輕地伸出手在他的臉上晃了晃,他呼吸沉穩,絲毫沒有反應。
“老,狐,狸……”月夕輕哼了一聲,一字一頓地叫他。趙子服雖然仍閉著眼,嘴角卻向上一揚,笑道:“做什麼?”
她曉得他沒睡,他也曉得她沒睡。
月夕趴在榻上,瞧著屋縫中漏進的斑駁月光,輕聲道:“你怎麼會洗鍋煮麵的?”
他說自己是趙軍都尉,可他衣著不俗,碧月紗也不是什麼便宜的地方,決不是一個都尉的俸祿能應付得了的。他顯然家中富貴,自然也應該奴僕成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才對。可他竟然會做這樣低三下四的事情,還做得甚是麻利。
“我自幼隨軍,做了幾年的火頭兵,曾日日埋鍋造飯。”趙子服淡淡回道。
“難怪這些事情,你做的這麼幹淨利落。”月夕笑了起來。
趙子服的嘴角又揚了起來,輕笑道:“我一口鍋,要管數百人吃飽肚子,這火頭兵其實當得很不容易。”
“你管著別人吃飯,就不管自己了?那麼髒的面,你都吃的下……”
“打仗的時候,糧草不繼,人餓慌了,哪裡還顧得髒不髒,什麼都吃下了。”趙子服反問月夕,“你平日裡都這麼挑剔麼?”
“若實在沒有辦法,自然不能餓了自己……”月夕笑道。
“你打戰的時候,還吃過什麼?”月夕又問,可趙子服卻不再答她了。
她沉默了片刻,笑道:“你怕說了嚇到我麼?”
趙子服仍是沒有答她,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月夕也不再追問,翻身仰面躺在了榻上:“地上睡得可難受麼?”
趙子服正待說話,卻聽月夕輕嘆道:“你定然會說,打戰的時候,便是死人堆裡也睡過……”
趙子服雖然仍不答她,卻緩緩地睜開了眼,半晌才道:“你是姑娘家,何必知道這些?”
月夕也睜著眼,望著樑上的茅屋頂,輕聲道:“若哪日我也上陣殺敵,不曉得是否也會餓得什麼都吃?”
她忽然又問道:“老狐狸,若你在戰場上遇見與我為敵,你殺不殺我?”
“我只會將你捉起來,好好打你一頓屁股。再將你送回雲蒙山去……”趙子服笑道。月夕聽他說的有趣,忍俊不禁,也輕笑出了聲。她想了想,微微地將自己挪進靠牆裡一邊:“地下涼,你睡上來罷。”
趙子服搖了搖頭:“還好……”
兩人再不說話,過了許久,月夕輕聲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