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沉浮各異勢(第1/2 頁)
“月兒。”趙括哭笑不得,忽地沉聲喝住了她。月夕有些心虛,正要低下頭,可他卻伸手扶著她的臉,逼著她與他對視:“平原君要與我爹爹定親結盟,我爹爹當時在病榻上,我無法拒絕。可我若要娶她,三年前便已經娶了,何必拖到現在,甚至都見都未見過她一面?”
“我說過,但有你在,我絕不會娶她。”
他將這話再說了一次,月夕終於聽得清清楚楚。他說的這樣真誠,叫人怎能不信?可月夕心中仍是鬱結,她伸手環住了趙括的脖子:“不如,你偷偷離開趙國,我們……”
可她立刻又瀉了氣,放下手苦笑道:“你說過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方為男兒本色。大丈夫當要保家衛國,你怎麼會為我離開趙國?”
是的,他總是一身和光同塵,卻又難掩男兒本色,以至柔馳騁至剛。這方是她喜歡著的趙括的樣子。不管眼前多有晦暗,多有迷濛,可他趙括的心頭,卻總是其無所惑,其無所懼。
盡己,之謂忠。
這方是趙括。
若他離開趙國,離開與他血脈相連的父母之邦,他又豈是她此刻眼前的趙括。
她愛其本來,便該讓他還複本來。
“也未必有信陵君說的那一日。”趙括又道:“白起病重難起,秦王正派了秦國左庶長王齕來接替他。王齕為人刻板,難有奇謀,廉老將軍若對戰王齕,倒是大有勝算。”
“什麼?”月夕驚得一把握住了趙括的手,“白起病重難起?你怎麼曉得?”
“昨夜來上黨路上,收到斥侯回報,白起已經被送回了咸陽,訊息十分確切。”
月夕卻不曉得在想什麼,只是握著趙括的手呆坐。趙括見她有些木然,輕喚道:“月兒……”月夕這才回過神來,幽幽道:“你何必同我說這些,你不怕我……”
趙括笑著搖了搖頭。他們兩人,從前初相識,便已覺得互相信任,心意相合,眼下相知愈深,更有難分彼此之感。她知道他不會害她;他亦知道她一樣不會負他。
然而片刻前的清明夢,此刻談論到秦趙兩國的恩怨,又讓月夕覺得與趙括與她之間,隔著一條寬闊無垠的迢迢銀漢。
大霧橫江,他穿越不過。
月夕心中好似有無盡的蒼涼,縱有萬語千言,卻都梗塞喉頭,半句也說不出來,只能勉強以笑回應趙括。趙括見月夕神色有異,不由得望了望屋外的天色,山谷裡已是一片漆黑,他低聲道:“是累了麼?早些歇息罷,明日還要出谷下山呢!”
月夕不說話,默默閉上了眼睛,偎入了他的懷裡。他抱著她,一起躺在席榻上,兩人的雙手緊緊地交握著。
可過了許久,月夕仍是無法入睡,她睜開眼,趙括亦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月夕伸手輕輕觸碰他青青的胡茬,笑道:“你不睡麼?”
趙括輕聲道:“你答應過我,我要怎樣便是怎樣?”
月夕頓時漲紅了臉,可仍是點了點頭。
趙括忽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臉貼著月夕,用更輕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月兒,隨我回邯鄲罷?”
你要捨下你爺爺,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隨姓趙的去邯鄲麼?
“我娘和我妹妹,定然會喜歡你。”
“好!”月夕微笑道。
趙括心口一跳,那心驚喜地幾乎都要跳出了喉嚨。
“待我將這錦囊和布帛帶給師父,再去邯鄲見你,可好麼?
趙括眼睛頓時黯了一下,可面上仍是微笑著。他微微吁了口氣,伸手從懷裡取出了一樣東西,遞到了月夕面前。
是一個小小的青色囊包,繡工極是精緻,看上去應該是女兒家的東西,可上面繡的卻是一匹奔騰的馬,與女子的脂粉氣有些格格不入。
“是什麼?”月夕問道。
“一個小香囊,”趙括微笑道,“我瞧這顏色與你的腰帶很是相配。”
他將繡囊別到了她的腰間的青絲帶上,月夕伸手提起香囊,聞了一聞,皺眉道:“裡面放了什麼?怎得沒有香味?”
“還未來的及放香料。”趙括柔聲道,“月兒,答應我,別取下它。”
“好!”月夕笑著答應。
趙括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親,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柔聲道:“快睡快睡。”他當初在雲夢村受了傷時,月夕這樣哄他睡覺。他現學現賣,月夕笑著“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她對他幾乎千依百順,可為何她的心中,卻有些苦?
他的氣息如